秦霖数出八枚铜板，“不多了，给个折扣吧。”

“好说好说。”

姜三壮抓过铜板，喜滋滋塞进怀里，那模样比过年时得了压岁钱都高兴。没错，她三叔今年三十，至今每年大年初一都要跪着找阿奶要压岁钱。姜瑶瑶捂脸，对自家三叔的厚脸皮有了更深认知。鹿台县没有城墙，没有过门费，也没什么宵禁的说法，只有靠近衙门的一条街有商铺，颇为萧条败落。牛车离开县城，晃晃悠悠往回走，姜瑶瑶发现没有衙役找过来，这才算松口气。三叔的算计，再次成功。姜瑶瑶心情很复杂。姜三壮拿起装干粮的口袋，见里面只剩一个饼子，狠狠瞪了姜瑶瑶一眼，而后笑着对秦霖道：“秦家小哥吃吗？”

“五文钱。”

秦霖：“……不用了，三叔您吃。”

他爹若是还活着，比姜三壮年纪大些，比姜二壮年纪小，秦霖便一直跟着姜瑶瑶叫三叔。“这样啊……那只能自己吃了。”

姜瑶瑶缩在角落里翻白眼，忽然察觉一道极为热烈的目光。抬头，就见秦家哥哥新买的童养媳正在盯着自己。还别说，秦霖那渣渣眼光不错，这小姑娘长得挺好看。不过，怎么那么眼熟？姚云歌前世不是被秦霖捡回家的吗？她还以为秦霖这次买个童养媳回去，就不会捡到姚云歌了呢。难道前世秦霖是买了姚云歌回家，对外谎称是捡来的？姜瑶瑶压下心中困惑，露齿一笑，对邻居家的童养媳展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而后被自家三叔一个脑瓜崩。“死丫头片子，笑得渗人。”

不气不气，这是自家三叔，亲的，不能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病了还要花钱买药，她家太穷，没钱买药。姜瑶瑶酝酿已久的仇人相见，虚与委蛇气氛被三叔打破，抱着脑袋不想理人。姚云歌眯眼看着被欺负也不敢反抗的小女孩，见她身上衣服打着补丁，满身灰尘，露在衣服外面的胳膊皮包骨头，整个人瘦骨嶙峋，头上还有草叶子。心中顿时有了猜测。插标卖首，这人怕也是被买回家的，她没在人牙子那里见过这个小女孩，应该是路边随意低价卖的，不值一提。她身价定然比这小丫头高。再看赶车的人，手长脚长，虽然瘦，却肩膀宽厚，一看就是力气大的，和买她的秦霖比，完全大了一圈。姚云歌看看秦霖俊俏的模样，心中顿时升起微妙的优越感。她以为姜瑶瑶也是被买回去做童养媳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怜悯。姜瑶瑶发觉她的目光，咧嘴笑了。等待七年，终于来了。仇人相见，姜瑶瑶恨不得直接把人踹下牛车，最好摔死。可一切事情都还没发生，就如池昭说过的，不能因为算命先生说孩子长大后会杀父弑母，就直接将孩子溺死。一切还未发生，不能给人提前治罪。姚云歌见女孩挨打，还朝她勉强露出一个似哭不哭的笑，心中越发嫌弃。哭哭啼啼做什么，难道就不会自救，连挨打都不敢还手，真是胆小鬼。姚云歌已经决定好，到了地方就找机会逃跑，她有本事，绝对能活下去！姜瑶瑶觉得姚云歌看自己的目光很奇怪，她想了想，考虑把人直接送走的可能。将祸患留在身边，终究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