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到了看守所，因着薄祈深的关系，没费什么力气就见到了蓝松柏。上了年纪的人，稍微遭受点罪，一夜之间似乎就老得不像样了。她上次见他，他还没有这样苍老憔悴，这会儿瞧着已然是个花甲之年的老人了，可他才五十岁。“明月，你一定很恨我吧？”

“我恨不得连自己的姓都改了。”

毫不掩饰的恨意直击人心。蓝松柏垂下视线，自嘲的笑了下，“那就去改了。”

“不用你提醒，等我有空自然会去改，改完之后，你是死是活，都不会再跟我扯上任何关系，哪天你死在里面，也别指望我会替你收尸，反正你多的是女儿。”

她这样愤恨，蓝松柏也只是笑笑，落寞而潦倒，“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事，就是辜负了你母亲，现在也只是咎由自取，你怨恨我是应该的，但你别再跟翠微作对了，没有好处的。”

“我偏要呢？”

明月的眼底像是淬了毒一样。“他不会护着你的。”

这个他，无疑是指薄祈深。“我不需要别人护着，连亲生父亲都信不过，这个世界还有值得我相信的人吗？”

蓝松柏顿了一秒，微眯着浑浊的眸子道，“是没有值得信任的，那你最好谁都别信。”

“不用你假好心。”

她冷笑着勾起嘴角，“你这样把罪全揽了，这样保护她，她人呢，是不是自从你出事之后，就再也没来见过你了？”

蓝松柏原本就憔悴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呵，这就是你的爱情，狗屁爱情，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跟我妈说，让她成全你们的爱情吗？蓝松柏，活了半辈子，你简直白活了。”

字字句句都冷漠讽刺，明月像是要把恶毒这个词淋漓尽致的表达出来。“是，我白活了，所以不想牵连自己的女儿。”

“你倒是对蓝清霭真心。”

蓝松柏盯着她良久，没有再接话也没有反驳她，好一会儿之后又道，“你走吧，以后别再来了，来了，我也不会见你了，希望你能记住自己说过的话，这世上没有值得信任的人。”

“蓝松柏！”

“混账东西！”

一句轻斥，他站了起来，因为受伤浑身发抖，可能是人生最后一次的教训了，“我是你父亲，轮得到你指名道姓？滚吧！”

“……”隔着玻璃，她看见他背影蹒跚，越走越远，心里的恨意被放到最大，然后散开，满心都是怅然若失。不知道有什么流逝了，但总归是有，所以难受至极。脸颊上冰凉彻骨，伸手一摸才知道自己哭了。哭。她居然为蓝松柏哭？简直是疯了。从拘留所出来，蓝明月脚步虚浮，跌倒之前被男人拦腰抱了起来。“我可以自己走。”

“都站不稳了，我抱你。”

她没再坚持。门口。明月偎在男人怀里，瞧见不远处相携而来焦急身影，蓝清霭和左易，身后还跟着安城最有名的大状岑岳。“大小姐，你没事吧？”

左易担忧的问，黑色的瞳仁里倒映的都是她的身影。“没事。”

明月的目光落在他身侧的蓝清霭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