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以后，叶悠悠没有再和她说过一句话，不吃不喝也不睡，每天就是呆呆地望窗外，仿佛没有灵魂的躯壳。霍寒萧每天都守在病房门口，不敢进去。自从知道叶明宇车祸的全部真相后，他更无颜面对她。短短几天，他随她一起消瘦。陈安安轻轻带上病房门，“她刚睡着。”

陈安安轻声说。叶悠悠现在不会间歇性狂躁了，整个人冷静得出奇，不需要注射镇定剂。她经常一整天发呆，直到熬不住才会昏睡过去。陈安安看着霍寒萧那张瘦得凹进去的脸，原本倨傲的男人此刻脸上蒙着一层灰雾，不由得也很心疼，“霍总，你也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不然撑不住的。”

“我想陪着她。”

霍寒萧的嗓音哑得厉害。陪伴，却又只能隐匿着，不敢见她。“明宇的死，你也别太自责了。事已至此，只能说生死有命吧。”

“你辛苦了，去吃点东西。”

“要给你带饭吗？”

“不用了。去吧。”

陈安安离开了。光是她在这样的氛围中都要窒息了，更何况是当事人，这场阴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过去。霍寒萧迟疑着推开门，进了病房。每一次他都只能等待她睡着了，才敢进去看她一眼。轻轻抓起她冰冷的手，放回被子里。叶悠悠忽然醒了，迷迷糊糊地望着他，“明宇？”

但视线清晰后，她眼里的一丝光暗淡下去。“对不起。”

霍寒萧沙哑的声音饱含愧疚。叶悠悠并不看他，“葬礼……什么时候？”

“明天。”

“我想送明宇最后一程。”

叶悠悠说完，精疲力竭地闭上了眼睛。……一个星期来，叶悠悠第一次离开医院。黑色套装衬得她的身子更加瘦小了，原本就瘦小的个子，此刻更是瘦得只剩下了一副骨架，仿佛一折就会断。最可怕的是她那双空洞无神的双眼，对生命已经完全失去了希望，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肉。霍寒萧也一身黑色西装，“我送你进去。”

“不用了。”

叶悠悠推门下车，瘦小的背影瘦得让霍寒萧心疼。他想陪她，可他没有资格出现在葬礼上。“明宇啊……我的宝贝……”“呜呜呜……”“儿子啊……你快回来，别丢下妈啊！”

李娇哭得撕心裂肺。“明宇……”“明宇……”一声声凄凉的呼唤，李娇上气不接下气，仿佛随时都可能哭晕过去。叶悠悠出现在葬礼上，神色哀伤。李娇痛苦的眼里迸发出强烈的恨意，“扫把星，你还敢来？”

“你害死我儿子，杀人凶手！”

“我要杀了你，给我儿子偿命！”

李娇像发了疯的野牛一般冲上去，拳头重重地砸在叶悠悠脑袋上，砸得叶悠悠眼冒金星。“老婆，你冷静点，别这样……”叶峰阻拦着，可是李娇的力气大的恐怖，挥舞着拳头，又给了叶悠悠脑袋几拳，踹了她两脚。“放开我，要不是因为她，明宇不会死……”“叶悠悠，是你害死了我儿子！”

“你还我儿子命来，你这个扫把星，赔我儿子！”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

“你应该被车撞一千次一万次！”

“你该死！”

整个灵堂都响彻着李娇的骂声，她气疯了，发狂了，双眼猩红眼珠突出，要扑上去撕烂了叶悠悠。“放开我！”

李娇冲脱了叶峰，扑上去又对着叶悠悠拳打脚踢，叶悠悠不反抗也不躲，直到李娇被方特助拉开。“你是谁？”

“放开我。”

“我要杀了这个害死我儿子的凶手。”

李娇能挣脱叶峰，但是挣脱不了方特助，她冲着叶晓晓大喊：“报警，快把他们抓起来，通通抓起来。”

“你们害死了我儿子！我要让你们坐牢！”

叶悠悠头晕眼花，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勉强撑地站起来，缓缓向前，跪在了灵堂前。灰白照片里，叶明宇笑容那么灿烂，却已经永远地离开了人世。“明宇……”叶悠悠跪在他面前，泪流满面，“明宇……姐姐来送你了……对不起……明宇……对不起……”“呜呜呜……”“明宇，你回来好不好？姐好想你……”“你怎么忍心丢下我？”

“你滚！叶悠悠，滚出去！你不配来这儿！”

李娇歇斯底里，挣扎，叫骂，扑打，脸狰狞得像个魔鬼，“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要不是因为，明宇不会死！”

“滚——”“叶悠悠，你害死了明宇，你会遭报应的！我诅咒你不得好死，诅咒你下十八层地狱！”

叶悠悠红着眼睛，嘴唇嗫嚅着，“明宇，姐姐答应你，会好好活着。你在那边也要好好的生活。”

……阴天，阴雨蒙蒙，洒落在车窗上，气氛让人压抑。叶悠悠望着窗外失神，久久才说：“不回医院了。”

“你想去哪？”

难得她主动开口，霍寒萧忙问道。就算天涯海角，他都陪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