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降临，傍晚时分的街道已然萧条肃清，大街上的人们行色匆匆，却又充满期待，因为疲惫的一天忙碌后，下一站有温暖的家在等待他们归来。程伊心把脖子缩进围巾里，不由地加快了脚步。冷风吹的她清醒，她的脑子却混乱起来。这是徐瑾去年冬天亲手为她织的围巾，鲜艳的红色很刺眼。她的针法不熟练，织出来的成品歪歪扭扭并不好看，当时程伊心还说自己打死都不会戴着出门，今年却不是了那番光景。警察局那里打电话过来让程伊心去做笔录，她实在是不愿意回忆被胡胖子羞辱的细节，好不容易结束了，心情都低落起来。走着走着，终于到了夜色酒吧，里面很冷清，只有几个服务生在打扫，程伊心走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徐瑾的身影。她坐到吧台，跟服务生要了一杯啤酒，喝了一口，透彻心凉。叶叶续续有些客人搓着手走进来，天色彻底暗了，这个城市的夜生活拉开了序幕。“伊心，怎么这么快来上班，不多休息几天啊，你伤好了吗？”

一个佳丽经过，看见程伊心独自喝酒，关切的问了几句。“不碍事，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伤，你看头发一挡，什么都看不出来，哈哈。”

“女汉子，你厉害。好了，客人都来了，你赶紧去换衣服吧。”

佳丽转身离开，程伊心看了看门口，徐瑾依旧没有来，她是在躲着自己吗，看来徐瑾真的生气了。她拿出手机给徐瑾发了一条微信，依然没有回音。到更衣室换上演出服后，程伊心老远就看到角落位置上老肖在朝自己朝手，程伊心笑着向他点点头。舞台上，程伊心的歌声响起，酒吧的气氛更加热烈起来，人群欢呼躁动，一切又是熟悉的醉生梦死，程伊心一霎那竟有种一切都没有变的感觉，仿佛一下台就能看到徐瑾给她递上一瓶水，一出门就能看到董林海在等自己。两首曲子完毕，程伊心走下台，喝了口水清清嗓子，便往老肖的位置走去。“小丫头手段不错啊，胡胖子都给你整了。”

老肖看她走来，揶揄她道。“我能有什么手段啊，老肖，你又笑话我。”

老肖嘿嘿的笑，倒了一杯酒递给程伊心。“我看看你的头，哎呦，这口子长的，你都破相了，以后不吃香了。”

程伊心拍开老肖上来拨开她头发的手，瞪他一眼表示警告。“以后别这么傻了，好好唱你的歌，别老陪客人喝酒了，挣了钱也不划算。”

老肖一副长辈教训孩子的口吻。程伊心知道老肖确实是出于好心，他是这么多客人里唯一关心自己的人，也就没有反驳他，只是微微点头。“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你就找我，别拿我当外人。”

“你自己呢，最近怎么样，家里的烂摊子收拾好了吗。”

“别提了，心烦，哪里还有家，还是离了好。”

“真打算离了？你舍得吗？之前喝醉的时候还老说自己怎么爱老婆，求老婆不要离开我，这肉麻的程度，真实笑死我啦，想起来都好笑，哈哈哈。”

老肖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他都不记得自己有过这样的时候，现在说来也觉得实在可笑。程伊心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我看的出来，你很爱你老婆，为什么不能两个人好好谈谈，非要搞成离婚的局面，你女儿都老大了，你还整这一出。”

“你以为婚姻像你说的一样简单？两个人相处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相爱不一定能在一起。”

程伊心对于婚姻确实没有什么概念，以前她觉得与董林海一起是一辈子的事情，时间到了自然会嫁给他，因为她爱董林海，一切都不过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婚姻不过是多了一纸凭证，为何又会如此不同呢，她想不明白。“老肖，我是不懂婚姻，可是两个相爱的人能在一起真的太不容易了，我不希望你轻易放弃，你老婆呢，她还爱你吗。”

老肖不说话，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程伊心也不知道怎么劝他，俩人心里都有着自己的烦忧，心照不宣，举杯共饮，也算是互相取暖了。陪老肖喝了一会，一个客人过来找程伊心唱歌，程伊心陪他唱了几首，再过来时，老肖已经醉得倒在桌子上。老肖是夜色的老客人了，来酒吧也只是当作排解心情，很少像别的客人一样喝得酩酊大醉，像他一样理智的人，该有多大的痛苦才会用买醉来麻痹自己。程伊心吩咐服务员照顾一下他，又回去给客人继续唱歌。也许是寒冷让人疲惫，酒吧里的客人早早散去，程伊心换上自己的衣服走出来，老肖还躺在原来的位置。“伊心姐，这客人怎么叫都不醒。”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服务生东子，早早辍学出来打工，脸上还一脸稚气的样子。“知道了，你帮我一下，把他扶到车上。”

程伊心拿出手机叫了一辆车，和东子好不容易把老肖挪进车里，俩人累得满头大汗。“可以了，东子，你早些回去吧。”

“好，伊心姐。”

司机问程伊心去哪，她才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老肖的住处，就算是知道，她把喝醉的老肖送回家，看起来总有那么些许暧昧，只好跟司机报了自己的住址。车停在宁杉小区的时候，老肖清醒过来，冲下车就开始呕吐。程伊心过去拍拍他的后背，吐了好一会，老肖才安静下来，他扶着额头，显然是头疼得厉害。还好老肖勉强能走动，程伊心费劲的把他扶了上楼放在沙发上，倒了一杯开水喂给老肖喝。程伊心太累了，安顿好老肖后，她就要去洗漱，刚站起来，老肖就拉着她的手。“别走。”

老肖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清醒，程伊心想松开他的手，他却更用力抓住。看着老肖的样子，程伊心有点不忍心，于是坐下来，陪着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程伊心也沉沉睡了过去。…………哐当……程伊心谁的正香，突然被一声巨响惊醒，迷糊之间看到老肖坐在地上揉着屁股。“小愉，我说你睡觉能不能安分点，一脚给我踹地上去了。”

程伊心看了看，昨天晚上自己靠着老肖睡着了，俩人挤在沙发上，想必也是很搞笑，但是老肖和自己毕竟男女有别，这样亲密的行为还是让程伊心有些尴尬。考虑到俩人的关系，程伊心只能假装不在意。“谁让你老是挤我呢，你说你一把年纪了，还来占我便宜。”

“对你这种黄毛丫头，我是一点欲望都没有。”

程伊心一个靠枕丢过去砸在老肖身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领口，扣子也打开了，半抹*外露，她赶紧遮起来。“别遮了，看都不想看。”

“死老肖，早知道让你在酒吧冷一个晚上。”

老肖嘿嘿的笑了几声，站起来摸摸程伊心的头，往洗手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