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安安的公寓里。云鸢在电脑前坐了两个小时，把报警回执和起诉名单都放到了文章里。最后将整篇文章发到了平常不怎么用的账号上。【欠钱是真的，欠钱不还是假的。】【出入高档场所也是真事，但我是过去兼职，并没有在里面消费。】【高考也没有钻漏洞，我从来没有更改过国籍。】【对于网暴者，我已经向警方报案，也请了律师准备走诉讼流程。十二点之前删掉不当言论并道歉的，我放弃起诉你的机会。】【最后，舌上有龙泉，杀人不见血。还请诸位慎重发言。】文章末尾，云鸢附上自己的兼职工资截图和身份证。截图上清晰可见每家企业的名称，身份证的国籍也没有更改。所以她在高档场所消费和钻政策漏洞的说法完全不成立。围观群众见这几天一直追着啃的瓜有了结果，谩骂的声音小了很多。不少嘴硬的，依旧在云鸢的账号下叫嚣。【所以她还钱了吗？她没有还啊，有钱上大学却没钱还农民工？】【云筑的债这么多，她一个人负担不来的吧？】【去高档场所真的是正经兼职吗？】【回楼上，还真不一定哦，线下见过老赖女真容，确有几分姿色捏。】【说到这，我好像见过她的视频……】【回楼上，我有一个朋友。】【……】底下评论逐渐跑偏，虽然画风依旧恶心，但既没多少说服力，又转移了大众的注意力。于云鸢也算件好事。当晚，京城警察官方账号转发了云鸢的文章。几个造谣辱骂得最厉害的号在十二点前迅速滑跪道歉。这件事总算有了平息下去的迹象。……京大附近的咖啡馆里。程雪面前是苍白得近乎病态的杨海。“这两天动手是最合适的了。”

程雪啜了一口咖啡，继续道，“从这件事来看，裴野已经彻底不管她了。你现在，想对她做什么，都不会有人拦着你。”

程雪循循善诱着。原本以为云鸢在裴野心中应该还有点分量呢，没想到程晚一来，就彻底被厌弃了。要不是被程晚提醒着一切都要谨慎，她都想自己动手了。这对面男人吐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已然有了疯狂的底色。但他还是抬头看向程雪，“你为什么要帮我？”

“帮你？”

程雪不可置信地嗤笑一声，“别逗了，我只是不想见到云鸢这个贱人而已。”

“你只要保证，这辈子她都不会出现在我面前，我还能帮你更多。”

……裴氏大楼。裴野看着屏幕上关于老赖女的事实互动。她发文之后，这个话题的热度便一降再降。到今天，已经从热搜上退了下来。裴野对于这一切，既惊讶又有些不爽。他惊讶于，那个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亦步亦趋的女孩，竟也有了反击能力。就在昨天，他还在思考，要是她向自己求救，他该开出怎样一个条件。让她更心悦诚服地留在自己身边。可现在，即使没有他，她也把自己从这种困境中解救了出来。那是不是意味着。她不再需要自己的庇佑？裴野胸口一阵烦闷，眉头深深皱起。养在笼中的金丝雀，有了飞翔的能力，还会甘心困守在那只小小的笼子中吗？裴野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脱离他的掌控。而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很不爽。裴野眸光微暗。与此同时，实时互动上一连过去好几条关于云鸢的黄谣。他脸色渐冷，把王武叫了进来。……夜晚，浮生会所。桌球室里，宋知明拉了两个身材火辣的美女聊得正欢。桌上的球已经走了几轮。昏暗的角落里，面容冷峻的男人盯着玻璃杯里的琥珀色液体。一言不发，与周遭纸醉金迷的画面形成鲜明对比。宋知明把球杆随手丢给一个女人后，几步走到裴野身前。“不是，裴哥你最近换风格了？改走忧郁那一挂了？”

裴野薄唇轻启，“滚。”

宋知明挑眉看向他的手机屏幕，随后震惊道，“不会吧裴哥，为一个女的，丧成这样？”

裴野掀起眼皮冷冷看了他一眼。“好，我不说我不说。”

他伸出手在嘴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手势。但没过半分钟，他又凑了上来，“也不怪你的小金丝雀要跑，你天天冷着脸，跟谁都欠你个几百万一样，再怎么垂涎你的美色，看就了也会怕的。”

“柳家那小子，虽说吧，不靠谱，但经不住人家暖呀。”

宋知明手舞足蹈，“你知道吧，现在女孩都喜欢他那种。”

“看看上次，把外套借给淋湿的她，这还没完，还带了人家去买衣服。这多暖，对吧。我要是个妞，我也甩了你跟他走。”

“你说什么？”

裴野瞳孔微缩，刷的一下站了起来，声音发狠。宋知明被他这副样子弄得莫名其妙，“甩了你跟他走？”

“上一句！”

“借外套给……她？”

“所以那天，她真的只是去换了身衣服！？”

“那不然呢？”

宋知明想起那天夜晚，开始比划起来，“你不知道，那天那个雨啊，那是瓢泼……”砰——！裴野摔门而出。她没有撒谎。车上，裴野脑海里蓦然浮现起她蜷在沙发上惶恐不安的场景。她那个时候是怎么想的呢。明明没有错，却被他以那样的罪名关了两天。完全没有不能和外界交流。她一定很害怕。而当时他只顾着发泄自己的恨意。裴野眉头拧得更紧，眼底满是懊悔。……网上关于云鸢的事情一周后几乎没人再讨论。网民又找到了新热点，自然早忘了她的事。云鸢的生活也逐渐回归正轨。周五。云鸢上完课，收到了裴野的短信。一样惜字如金的冷淡语气。这次却换了个地方。【晚上九点，耕食记。王武过去接你。】云鸢抿着唇，往上翻最近和他的上一条短信。是一个月前。在这之前，虽然他们互发的信息不多，但绝不会间隔那么长时间。是因为，有了那个红衣美人的缘故吗？云鸢正要按灭手机，一条社交软件信息弹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