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里，云鸢在杨隆的指挥下一步步靠近。屏幕外，杨隆拖着季安安的身子，慢慢靠近高楼边缘。季安安晃着晕乎乎的脑袋，极力往里缩着，以确保自己不会掉下去。她已经能通过肉眼辨认到黑暗中的那一抹亮光。那是云鸢的手机。看着那个光点逐渐靠近，季安安的心也跟着慢慢冷了下来。她知道，杨隆这个变态，是想要自己死在云鸢眼前。等云鸢出现在二人正下方。杨隆发出一阵尖锐可怕的狂笑。季安安绝望了。她知道，她会死在这里。上首突然传来尖笑，云鸢吓了一跳，抬头往上看去。季安安此时已经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失声，她哭泣着看向云鸢，心中已经无望。看来她的结局，就是丧命于此了。季安安想着。下一秒，一只手忽然抓住她的腰。接着季安安就看到，还在得意狂笑的杨隆被人一脚踢飞出去。目睹一切的云鸢捂住嘴，竭力让自己不叫出来。砰——！重物落地的声音。云鸢眼前忽然一暗。有让挡住了她的双眼。“别看，”裴野低声。随后，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液体洇湿。云鸢双腿脱力，跪在地上哭嚎出声。程家。桌上摆着一只黑色手机，程雪双手抱着膝盖，眼神放空，无意识地啃咬自己的指甲。她在等一个电话。等一个报喜的，告诉她云鸢死讯的电话。下一刻，刺耳的手机铃声响彻整个房间。程雪抬头，眼底流露出疯狂。她连滚带爬跑到床边抓起那部手机。迫不及待地打开。“怎么样！？快说，那个贱人是怎么死的！？”

程雪瞪着双眼，目眦欲裂，神色激动，“快把她的死状拍给我看！”

“好啊。”

是一个低沉悦耳的男声。程雪一听就辨认出来，这不是杨隆的声音。她立即摁灭了手机。之后，一条短信发送过来。程雪心跳如鼓，颤抖着手点开短信。而后，条件反射般，她尖叫一声把手机扔了出去。手机在柔软的地毯上翻滚几下，最后屏幕朝上落在床脚。短信里，一张照片出现在清晰度并不高的屏幕中。照片里的男人，已经砸得不成人形。白花花的脑浆和黑红的血液混在一起，恶心又可怕。程雪再也无法抑制住呕吐的冲动，跑到卫生间抱着马桶吐了起来。“雪儿，怎么闹出这么大动静？”

程父听到女儿房里的声音，不放心地敲响程雪的房门。正在洗脸的程雪面色发青。她没敢开门。她怕一开门程父就会看到自己脖子上因为激动而出现的大片红色胎记。“爸，”她极力装出没事人的样子，“我只是看了一部恐怖电影，被吓到了。”

“是这样啊，”程父摇头笑笑，“你这孩子，这么害怕，还要逞强。”

“早点睡啊，小心晚上小鬼来找你。”

程雪佯装嗔怒，“爸！”

……那件事过后，程雪每天如常地上课下课。接到杨隆惨死遗照的当夜，她就打了电话给国外的那个人。然后按照那人的指示，把用过的电话卡毁掉，还把那部手机扔到海里。那个人安慰她不会有事，她的心也就放进了肚子里。可云鸢没死始终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再加上越来越不稳定的情绪，她的胎记露出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每天看着云鸢安安稳稳地在自己面前晃悠，特别是看见她那光滑白皙的脖颈，她就恨得牙根痒痒。也就是这个时候，杨海进入了她的视线。……半个月后。迎新晚会主持人登场前突然出走的消息没有多久就被新的八卦取代。当初云鸢在校门口和裴野哭着说话的场景虽然被不少人拍了下来。可都被善后的王武一一处理。一切好像都恢复了平静。只有无辜受累的季安安还在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她搬回了家，减少了和云鸢见面的次数。虽然并非她所愿，但季安安始终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误入险境差点丢掉性命。云鸢并不怪她的疏远。只自责于自己的疏忽。云鸢从心理咨询室出来，打车来到季安安家门下。她不敢按门铃，只能朝季安安的房间窗户看了几眼。回去的路上，电话铃声响起。来电显示是许律师。云鸢没有犹豫，接起电话，“许律师好。”

“云小姐，你的案子有些眉目了。”

云鸢手指缩了一下，眸光微亮。“是，官司可以打了的意思吗？”

那边顿了几秒，抱歉地说，“很遗憾，云小姐。现在打官司，胜诉的概率依旧微乎其微。”

“不过，”她话锋一转，“我们在搜集资料的时候，倒是找出来一些不需要你偿还的债务。”

一些？云鸢一愣，不由得有些失望。不过有进展终究是好事。她追问，“那……这些债务的分割，处理起来麻烦吗？”

“我的意思是，诉讼过程会不会很长？”

她最近遇上的事情已经够多了，要是律师说的事情太过麻烦，她暂时还不想处理。“云小姐，走诉讼这条路，很少有很快结束的。”

“不过对方要是愿意主动出来承担，那事情就简单很多了。”

听言，云鸢有些动摇。“我们注意到云筑的子公司云廊有一半的股份在云筑手里，但另外一半……属于令一家企业。”

“按照清算流程，这家子公司的债务，应当由还有偿还能力的一方承担。”

许律师循循善诱，“只要你劝得动那家企业，让他们自己站出来承担，你肩上的债，至少少了两千万。”

云鸢倒吸了一口凉气。两千万啊。虽然这对还清她背上所有的债只是杯水车薪。但，也确实是一笔天文数字。云鸢定了定心：“那家企业，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