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走后，裴野打开手机。银行的短信千篇一律，他却看得格外专注。从支出情况可以看出，花钱的人很是节俭。几乎每天的消费都控制在三十元之内。格外反常的。是一个月以前。用钱的人仿佛遇到什么难事，一次性花出去两万元。裴野的视线停留在显示为零的余额上。一个月前，那就是自己刚回国的时候。那个时候她这么缺钱，也不肯向自己开口。宁愿花掉这笔赖以生活的钱，也不肯向他开口吗？裴野的心莫名又烦躁起来。鬼使神差般拨通了她的电话。电话拨通之时，云鸢正和中介看房子。这是学校附近最受欢迎的单身公寓，租住的都是大学生，安全性很有保障。而且交通也方便，适合她这种需要经常出去兼职的人。看清来电显示，云鸢没有多想，立刻接起。“在哪儿？”

云鸢看了看四周，“学校附近。”

她想了想，补充道：“在看房子，准备搬出来。”

搬出来？是准备租房子？裴野想到那张余额为零的卡。“钱够吗？”

云鸢嗯了一声，“够的。”

裴野看到这个回复，立刻挑了挑眉。她哪里来的钱。兼职？不是已经没再去了吗。难道和别人借了？电话另一头长久的沉默让云鸢迟疑，要不要挂掉。不过她还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还有什么事吗？”

“来松苑，你落了东西。”

听到这话，云鸢皱起眉头。她明明记得，自己是收好了东西才出来的。……但略一思索，她还是按照他的意思，乖乖去了松苑。门依旧是没有上锁。房内，裴野戴着耳机，正对着电脑，像是在开视频会议。云鸢把到嘴边的问候堵回喉咙里，轻手轻脚地躲过摄像头，绕到令一侧沙发上坐下。男人黑色衬衣的袖子挽起，露出肌肉紧实的一截小臂。说话的语速不疾不徐，微皱起的眉下是略带思虑的双眼。以前听别人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云鸢此刻深以为然。他说的不知是哪个国家的语言，云鸢听不懂，索性耐心等着。大约过了半小时，裴野才关掉视频，摘下耳机。抬眸时撞上她泛着柔光的双眸，裴野不知怎的就有些心痒痒。意识到自己盯着他看了那么久，云鸢连忙偏过眼神。“结束了吗？我的东西在哪儿？”

她看到他在忙，本来想自己到处找找的，可那样终归是有些不太礼貌。裴野轻咳一声，躲开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叫她过来只是临时起意，让她来拿东西也只是一个随口扔出的借口罢了。他垂眸想了想，最后进到房间，拿出来一块尺寸略小的手表。银色的女士腕表一看就知道是精品店里的便宜货，出现在他的手里，莫名有些滑稽。正是她落在浮生的那一块。她连忙接过腕表，“怎么会在你这里，不是丢了吗？”

裴野没有说话，只若有所思地盯着她。之后便很自然地揽住她的腰。这个动作的意味不言而喻。云鸢心里念着租房的事，挣出他的桎梏。“今天不行。”

男人眸中掠过不悦。云鸢感受到他的烦躁，眼睫颤了几下，多看了他几眼。可最后还是没有松口。裴野显然对她的态度不满，再次伸手，用力攥住她的腰。云鸢吃痛，眉毛蹙了蹙，有些后悔刚才的拒绝。她的微表情被他收入眼中。“云鸢，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协议内容？”

男人的语气冷了下来，目光也变得阴沉。“好了伤疤忘了疼，你总是不长记性。”

云鸢的脸色白了白。他一向是说一不二的。别说现在她根本没有立场对他说不，就是当年，她也是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那个。云鸢没再挣开，只暗暗抑制住要流泪的冲动。裴野皱眉吻住那张紧抿的红唇。炙热的气息拂过她微颤的皮肤，云鸢脸颊一阵滚烫。她僵硬的身子很快软了下来。夜晚。裴野起身后，在她的枕侧放下一张卡。“乖一点，对你没有坏处。”

金色的银行卡泛着冷光，刺痛云鸢的眼睛。她鼻子一算，眼泪瞬间也落了下来。……那天过后，裴野再没找过她的麻烦。云鸢安心搬进新公寓。她最终也没收下那张卡，只是让她意外的是。那位好心的资助人竟然往卡里打了一万，之后犹嫌不足似的，又往里打了一万块。云鸢猜想可能是自己一下子用掉两万块，惊动了人家。于是当天晚上，她就认真写了一封邮件，向那人表达她的谢意。邮件是她和这个神秘的资助人唯一的联系方式。每年她都会发邮件给他，向他表示感谢。虽然对方从没回过，她也依旧坚持。关上电脑。云鸢微信里出现辅导员的一条消息。内容大概是想邀请她主持一个月后的新生晚会。云鸢皱了皱眉头。倒不是她排斥这样的活动。只是辅导员在微信上说，推荐她的，是和她同届的杨海。她记得这个人，大一的时候曾和她一起作为新生代表讲过话。当初还有不少人磕起他们的cp。她被程雪刁难的时候，也帮过她几次。只是那人看她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她本想拒绝，但辅导员表示，让她去本来也是救场。云鸢没好意思再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