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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早结早了,彼此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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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那晚的家宴,杨明芳没有出席。以她的身份,因为是非工作宴会,她的确不便参加。因此,她没有看见雲薇,更没有看见岳尉见到雲薇后的心绪波动。那晚,岳尉的心绪,无疑是波动的。看着归国后状态甚佳的雲薇,其模样、气质像极了杨晴,更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突破,岳尉对杨晴的思念更甚。他对雲薇说:他是杨晴的故人,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个“故人”一词的背后,还藏有多少情绪。看着雲薇和自己儿子岳青阳间不着痕迹的眼神交流,岳尉心中有了新盘算,他觉得,若是这二人能走到一起,也算是自己对杨晴的另一种纪念。于是,他为他们安排了一场领舞的交流。看着无比般配的二人有说有笑地完成领舞,不仅惊艳了众人,更是激发了他自己。看着雲薇离开前,青阳随之而去的眼神,岳尉嘴上不说,心中却很是安慰。这一刻,他发现自己无比想念杨晴。这样的想念,又是一整夜。于是,第二天,当岳尉在办公室看见款款走来的杨明芳时,他甚至忘了身份、忘了环境、忘了影响,只将门迅速反锁,然后便索取开来。杨明芳霎时呆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会让一向顾全大局的岳尉,如此失态。可她根本挡不住他的力量、他的热情,接着便在宽大的沙发上,配合着岳尉,登上了性与爱的极乐高峰。那一次,虽然杨明芳已经极力隐忍,但巨大的动静和间或流出的喘息、呻吟,仍然让不少有心之人,隔墙听了去。接着,很长一段时间里,关于他们二人关系的闲言碎语,再度在茶水间流行开来。杨明芳努力地支撑着自己,不去想所谓“小三”的名头,岳尉却不得不在维持关系的同时,再次思考开始与结束的问题。……五年多的时间里,岳尉和杨明芳就这样各自逃避着某些东西,又面对着另一些现实,在各自所能给予彼此的最大额度里,以身体为契机,相交相融着。这些年里,岳尉对杨明芳的感情,一直在纠结中摇摆。作为一个有妇之夫,如此大胆的出轨,无疑是不对的。白凤这些年虽然有过不可理喻的时候,但她毕竟是恪守妇道,甚至为了岳家和白家的声誉,哪怕孤独、孑然一身,也绝不离婚。如此背着妻子,和别的女人厮混,在精神出轨多年后,又身体出轨,确实不厚道。作为一个心中只有唯一一人的情种,他很清楚自己对杨明芳,是一种错位的情。杨晴若是有知,想必不会原谅他。杨明芳若是了解了真相,也定是双重伤害。一个男人做到他这种地步,确实太不男人。岳尉想过,早日结束这种关系,可又发现,结束似乎比开始更难。越来越想逃离,却越来越舍不得,最后还演变成了越来越靠近。就在这样的摇摆纠结中,他渐渐适应了这种对杨明芳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生活。这些年里,杨明芳有过快乐。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的。她发现,她渐渐地爱上了这个男人。只要能看到他快乐,看到他忘我,看到他回归自己,哪怕只有在深陷情欲中,纯粹销魂之爱的时候才能得以一见,她也是满足的。这些年里,杨明芳有过痛苦。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的,却都是痛并不舍着。作为性伴侣,床上的岳尉,时候温柔,时而猛烈,似乎跟随情绪变化极大。温柔的时候,可以体贴细致到做足每一分前戏,只为让她有更好的性爱享受;可霸王硬上弓的时候,却可以不管不顾,似只只为发泄的洪水猛兽。那样的时候,杨明芳很痛,身心俱痛,可她仍默默承受,只因她觉得自己能感知他的苦,更想分担他的哀。到后来,杨明芳的痛苦,更多的是因为她越发不满足于岳尉只当她是纯粹的性伴侣,她还想要更多。她发现,她越来越想了解有关岳尉的一切,也越来越珍惜和岳尉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她听了岳尉在耳畔说过多次“我爱你”,可从他偶尔呼喊出的那一声声“晴”,她终是明白的:他爱的,或许从来都不是她杨明芳。可她自己,却只能戴着面具,继续装下去。因为只有装,她才不会失去。这些年里,杨明芳也有过纠结。究竟是否应该继续?究竟还能否继续?未来的路,究竟在何方?她想过,放手吧。毕竟,开始得荒唐,进展得见不得光,这样的相守相随,哪会有什么好结局呢?可她也曾想,坚持吧。就算自己是一个替身,但毕竟只有自己才是真实存在的。也许默默的守候与等待,能换来自己的一片天呢?如此的反复与纠结,困扰了杨明芳多年,她终是软弱下来。既然不是她说的开始,那也别由她说结束。于是,这样的生活,一过又是许久。无论岳尉是否改变,无论自己能否满足,无论外人怎样议论,她都依然坚守。坚守自己所为的“本分”,不哭不闹,不吵不叫,安安静静地做一个呼之即来、做完即去的完美情人。然而,所有的平衡,在那一天备受刺激的晚宴过后,发生了改变。见到冷若冰霜的岳青阳,她才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多么可笑。换句话说,她没有身份是多么可笑!她只是一个被万人唾骂,被众人瞧不起,尤其会让岳尉的亲人心生恨意的小三而已。见到岳尉看着张雲薇的眼神之后,她才知道自己的幻想是多么天真。那样的温柔,那样的眷恋,那样的真实,是她这个替身,守候在他身边,付出了自己的身体和真心多年后,依然不曾获得的。想想,她真真是可怜得紧,真真是没有一点真实的价值。杨明芳绝望了,她是真的绝望了。如果说先前还能用缥缈的希望去安抚自己,现在则完全无望。杨明芳后悔了,她是真的后悔了。前尘旧往,各种后悔的事情,滚滚席卷而来。她突然觉得,过往的这些年,自己糊涂至极。于是,在一个偶然的契机下,杨明芳从她最器重的下属,也是觉得很有自己当年影子的一个下属——孙玲身上,得知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她决定再大胆一次,决定一赌,一试!她鼓起勇气,去到了“赎悔心屋”。与此同时,岳尉也终于下定决心。在青阳的回归后,他已反思不少;在得知雲薇的回归,尤其是见到雲薇后,他更是难抑心情。而当雲薇对他直言不讳地谈及关于杨明芳的问题时,他几乎是当下就做了决定。是的,虽说结束比开始更难,但对于有些事情,早结早了,结束了,才能迎来新生。岳尉觉得,这些年,自己实在荒唐至极。对家庭的不负责任、背叛,从心里走到现实,可恶至极;对一个无辜女人的撷取、压迫,从愧疚忐忑到习以为常,可恨至极。这一切,该结束了。岳尉也觉得,这些年,自己过得累并痛苦。离开N市,却离不开那份责任;蹲守S市,但走不进有杨晴的世界;亲近杨明芳,贪享她的身体与陪伴,可这样的醉卧温柔乡,总是偷来的、借来的,是有限的。享受时的快乐有多多,过后反噬的痛苦就有多大。这一切,该结束了。岳尉更觉得,这些年,上天对他不公平,可他对别人更不公平。他从头到尾,都没能开口告诉杨晴,他最真实的感情;他甚至没能见到杨晴的最后一面;他有别人艳羡的家世、名媛妻子、令人称傲的儿子,可是,他依然觉得不公平。然而,换个角度,他辜负了家人、固执于错失的人、又拖累了一个无辜的女人,他对别人的不公平,其实更甚。因此,最后的决定,不容改变。……来到赎悔心屋的等待室,品尝着雲薇泡的茶,岳尉心中感慨。他没想到,通过茶,他竟有种与杨晴隔空对话的感觉;他更没想到,自己曾经的一个举动,不仅救回了雲薇的心,更是通过雲薇,又救了很多人,甚至还帮助了他的救赎。或许,这就是善果因缘吧。看到出现在赎悔心屋主屋里的杨明芳,逐渐走出心中的阴霾,岳尉心下复杂。暗门打开,他出现,并说出了杨明芳一直在等待的一个答案。虽然,这个答案很刺耳,但他们都知道,这个答案很真实。杨明芳的身份,很复杂,但也很简单——替身。后来,屋主不再说话。岳尉知道,聪明的雲薇把主动权交到了他们当事人手中,而他,则把主动权交到了杨明芳手里。于是,他听到杨明芳奋力说出:“好!结束吧!记住,是我说的结束,才真正结束!过往的错,既往的傻,都结束吧!从今往后,我是杨明芳,只是杨明芳。不是任何人的棋子,不是任何人的替身。张忠也好,你也罢,全都过去了,全都过去了!”

她是那么地掷地有声,那么地释然,仿佛许久未找到的自信又重回身上,一如他初见她的时候。然后,他们就“再见”的问题,达成共识,他亦没有拒绝那个最后的拥抱。无论有没有情,无论情又多深,这么些年里,其实大家都有付出,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的。因此,这样的共识、这样的告别,是必须的。做完了告别,一切重新开始。不久后,杨明芳调离了S市,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岳尉的杰作,但她欣然接受。她带着她对工作的热情、对人生的成熟,以及卸掉面具后最真实的自己,开始了新生活。临走前,她最后一次来到岳尉的办公室,做“正式”告别,并收到了一句最简单、却最真诚的话——“祝你幸福。”

而岳尉,则在孤家寡人的道路上,越活越清醒,越活越释然,越活越有心里的富足。是的,他也开始了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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