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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首战不利,雲薇挫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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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先于委托人的开口询问,赎悔心屋里有声音响起。“孙玲你好,请坐!”

老太太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和,但孙玲却像只受惊的小白兔,进退维艰。好似往前一步,会跌入深渊,可往后看,想退后,又发现后退无门。再次环顾四周,全是墙,虽然色泽并不深沉,可似乎还是像个囚牢。但实际上,因为她现在是自己囚禁自己的心,因此无论身处何地,都会觉得像个囚牢。这种状态下,她所表现出来的,也是接下来她一直的状态——担忧、纠结与深深的不安。她张着嘴,语不成句:“你……你是谁……回我短信的人?”

“大家都叫我屋主,你也可以这样称呼!孙玲,你不必紧张,这里看似密室,毫无出路,但并不恐怖!因为往往恐怖的,是人们迷失的心!所以,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在这里找到自己心中的出路!”

“我……迷失?是的……我短信中写了,迷失在征途……”孙玲双手交握,不由轻捏,她半低着头,其实是不敢抬头。“你请坐,饮水先!”

老太太和蔼、真切的声音,帮助孙玲紧张的心稍稍安定,她长叹一声,缓缓走到椅子旁,落座。可看着玻璃杯中透明的白水,孙玲的心怦怦直跳,她不敢伸手,只继续双手紧紧交握,放在腿上。孙玲记得青鸾说过,屋里的老太太知晓一切,那这个屋主对自己的事情究竟知道多少?水?是自己所想的那个意思么?这里的人会不会将自己暴露出去?虽说有刚才的协议,可是……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真的可以相信的呢?连人都不可信,一纸由人捏写的文又有何可信?于是,孙玲就这般半低着头,蹙眉、纠结,不说,也不动,活像个木头人。无奈之下,雲薇试探性地开口:“好,你可以不喝水,但我们恐怕要从水谈起?”

闻言,孙玲猛地抬起头!这里果然知晓一切!知道多少?本就纠结害怕的孙玲彻底乱了心神,她像刺猬一样,亮出身上的刺来进行自我保护,惊呼道:“我……我……你为什么要和我谈水?!”

“孩子,我没有恶意!你选择给赎悔心屋发信息,证明你相信,至少愿意去相信,这里会帮助你!不是么?那既然如此,我想,我们需要开诚布公!”

看孙玲只是惊恐地看着四周,一副想说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雲薇进一步放缓语速,让老太太的声音听上去更加柔和:“放松,别着急,我等你,等到你想谈的时候!”

如是,孙玲紧绷的面部似缓解了许多,她渐渐松开了交握的手,半低着头,看向面前茶案上的水杯,紧咬下唇,哆嗦着手,向水杯伸去……然而,就在操作室里的众人都以为她有望开口、打开心扉时,孙玲那没有触到水杯的手,最终还是收回。她低头深埋胸前,闭着眼痛苦地说了句:“对不起……原谅我,没什么可说的!”

然后,屋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主屋里的人陷入缄口不言,操作间里的人亦暂时哑言,青阳和闻天甚至不自主地都齐刷刷看向雲薇。半响,主屋里,老太太的声音才又响起:“看来你还没有做好准备,坦然面对你的心!如此,再多给你一些时间也无妨!你请先回吧,下周三同一时间,老地方见。”

雲薇努力压制住心中的叹息与遗憾,平稳地说出结束送行语。孙玲则长松了口气,起身,慌忙地戴上眼罩,等待来人将她送出。看着她紧张哆嗦、着急离开的身影,以及她自始自终都未动过的水杯,雲薇在她离开的前一瞬,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只是,如若细听这个声音,较之之前,虽依然平和,却透着些许遗憾与无奈:“孩子!你虽没有喝水,但我却希望你能诚如这杯水!它没有茶香,不比饮料甜,却是最原始、最单纯的存在!犹如人最初最纯最净之心!你虽然依然彷徨,但你既然出现在这里,证明你是有意愿找回如白水一般的初心!而只有真正找回初心,你或许才能重新踏上征途!希望下周三确能再见!也希望再见的时候,你能真正品一品这杯白水!”

孙玲脚下一顿!老太太的话平和中带着铿锵,委婉中藏着犀利!尤其是她对“确能再见”四个字的重音强调,彰显着神秘屋主其实已经看出了她下周根本不敢再来的退缩想法。这一刻,她突然很有冲动,很想立即转身,摘下眼罩然后说出一切!可她又怕说出一切后,不仅没能救赎,反而暴露了自己那颗被黑暗占据的心!最终,一咬牙,一握拳,她没有选择转身,而是在颤抖着挤出“谢谢”二字后,作势继续往出走!见状,站在孙玲身边的张闻天也不再言他,只是对着摄像头的隐秘方向,摇了摇头,示意依然无法进展,遂送孙玲离开。至此,直到张闻天再次返回老屋的会议室,雲薇都一语不发。岳青阳一直守在她身边,却也没有开口打扰。就这样过去了许久,感受到空气的凝固带来的沉重,雲薇一声低不可闻的微叹后,终于再次出声:“今晚辛苦你们了!是我低估了她的心魔,准备工作不够充分,有些冒进了!这才毫无进展!而且一次失利,就会加厚她心灵的防护栏,恐怕再想要从容地良性引导,难!我甚至不确定,她下周三是否还会再次出现!”

雲薇平静的话里,任谁都能听出她深深的自责和无力的挫败感。“雲薇,这不是你的错!我们本就不是神,不可能真的完全掌控一切!是她心中的挣扎与纠结,致使她根本无法正确看待后悔与救赎!”

张闻天蹙眉,坦诚宽慰雲薇。“你……”岳青阳也想出言安慰,可话到嘴边,他竟退却了!好像按照他们以往的相处模式,他应该幸灾乐祸,出言相糗才对!可此刻,他最真实的心理,却是没由地心疼这个眼前人。但为了不太跳脱出他们相处的模式,原本涌到嘴边的宽慰之语最终只变成了一句:“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总会有突破口的,我们再想办法!”

闻天和青阳的宽慰,雲薇很受用。然而,对于孙玲的纠结,不能完全敞开心扉,以致于引导不能顺利进行,她的确生出些挫败感。习惯了一个人独立面对的她,不想让其他人看出她的脆弱,于是努力掩去脸上的疲惫,平静地对另外二人说:“你们先回吧,我想一个人静静。至于这个任务,周日再议。”

闻天应声点点头,青阳稍作踌躇,本想骂她能不能别故作坚强,什么事情都自己扛,但最终还是不忍在雲薇最虚弱的时候挑事斗嘴,轻轻点头,二人随即离开了赎悔心屋。从赎悔心屋到停车场,青阳和闻天二人的话都不多,只在各自驱车离开前,有几句交流。“哎,很久没见过雲薇如此低落、这般无措了。”

张闻天感慨。“她一向都是独立又强大的存在,而且即便是在刚才,她也是一脸平静。想来这点问题,应该难不倒她吧?”

话虽说得肯定,可岳青阳心中仍暗暗担忧。他很清楚,也很懂雲薇骨子里的好强,刚才的平静,十有八九是强装出来的,他更明白这种任务不受控制的状况对于一个好强的、习惯掌控全局的人来说,是多么难受和煎熬。“一脸平静?呵……”张闻天一声苦笑,随即幽幽开口:“她总是这样,永远给人以平静、深不见底、能量无穷的感觉,所以很多人不把她当女人,并不是觉得她是母老虎,而是因为打心底觉得,她比一般的男人内心更强大。只可惜……某种角度来说,她的平静,也成了她幸福路上的绊脚石。”

说完,张闻天又是一声叹息,也不管岳青阳的回应,独自开车离去。岳青阳在原地呆愣了一会儿,又朝着学校老屋的方向看了看,明明看不见屋子,眼前却好似总有个疲惫清冷的身影。回去?自己是他的什么人?作为搭档,今晚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没有理由回去。作为朋友,会不会显得太过殷勤和关心?离开?自己真的能放下心么?老屋里的那个女人,真的强大到独自支撑么?就算可以,自己又真的忍心独留她一人吗?短短的纠结后,岳青阳还是上了驾驶座,驱车离开。他想,她或许就是想静静,然后就有了下一步行动的办法,然后就……不知道该怎样继续说服自己,岳青阳索性打开音乐,不做多想。“Nomatterwhattheycallus,Howevertheyattack,Nomatterwheretheytakeus,We"llfindourownwayback……”Wayback?随着播放器里的《NoMatterWhat》的音乐缓缓地播放,雲薇在情山顶上那平静却孤独的叹息、父亲去世之夜她平静却哀凉的眼泪、葬礼上她平静却落寞的表情,今晚她平静却疲惫地请大家离开,一一浮现眼前。平静?其实她的平静,都很是不平静!于是下一秒,一个急刹车、一扳方向盘、一个猛调头,岳青阳的车,加速向前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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