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寻常，男客女客各三个隔间的茅厕共六间是够用的，但赶上集体闹肚子，这分开的三间茅厕是不可能够用的。许悦然虽然没有来过府城的尚上楼，但既然是连锁的酒楼，府城的和县城的装潢总有共通之处。四季县的尚上楼茅厕男女客各只有一个隔间，隔间很大，里面点了香薰，因为是个酒楼，后院带的茅厕也不是像下花村一样的旱厕。隔间里放了一张椅子，椅子中间是掏空的，脚踩的地面下藏着一个恭桶，每天都有人定时清理恭桶。现在尚上楼后院排着队上茅厕很大的原因是因为茅厕的使用次数频繁，因此清理恭桶的次数也会频繁。在桑树林养殖场建立初期，为了解决猪粪问题，许悦然建了一个沼气池，同时，也为了使得沼气能够提供给村里的每户人家，许悦然又在上面建了一个公共厕所。当然，当初建公共厕所她也是有私心的，因为她不想再上村里的那种旱厕了，只是公共厕所始终是对所有人开放的，最开始只是下花村的村民用，每个隔间都是充裕的。后来，桑树林招的员工多了，员工来了后，公共厕所的隔间就开始有些不够的，因为厕所干净宽敞又没有异味，且桑树林的员工多是附近几个村落的村民，一传十十传百的，上花村等附近几个村落的人只要路过下花村，憋也要憋去下花村出恭。许悦然身为所属人，想上个厕所都要去探几次头才能排上。她索性不在那里跟员工们和村民们挤着上了，在青石屋旁边挖了个家用化粪池，搭了个自用的厕所，只是不能引用河水自动冲水，好在是家用的，在门外放个大水缸用木桶装水冲了也不麻烦。她前段时间精力都放在养殖场和加工厂上，倒是没有把这个商机利用起来，她热闹也看够了，转身想要退出去，绾云也是机敏地再次帮许月然开路。只是在转身的瞬间，许悦然看见在大厅角落坐着一个正在看热闹的熟人，她脸上扬起笑来，脚步一转走了过去。“黄叔，你怎么到府城来了。”

黄锄也是这时才注意到许悦然，“冬阳府的酒楼行会搞了个比赛，赢了能免半年税，我过来参赛的。”

他见到许悦然也是高兴，张罗许悦然坐下后悄声跟许悦然说：“这尚上楼新推的这道菜十有八九就是想拿去参赛的，没想到比赛还没开始呢，就捅出了那么大个篓子，我看他家参赛的主厨今年要换人咯。”

许悦然来了兴趣，“只是他家主厨怎么推了这道菜，多年掌勺的经验难道不知兔子和橘子食性相克吗。”

“说起来都是一堆糊涂账，不过他推出这道菜也有你一份责任。”

黄锄揶揄道。许悦然瞪圆双眼，“黄叔你可别拉我下水，那么多人看着呢，我和那大厨素不相识的，他做事糊涂推了这菜出来，怎么赖到我头上了。”

“哪赖你了，只说有你一份责任。”

黄锄跟许悦然解释说，比赛的赛制要求每个酒楼饭馆要推出一道特色新菜，许悦然的兔子肉质上佳，肉兔几乎都被四季县的酒楼和附近几个县城的酒楼分销完了。且活兔运输到府城的成本较大，许悦然的养殖重心不在兔子后，也就没想着把兔子的销路扩充到府城，所以吃兔的风潮还没有在府城吹起来。尚上楼在四季县有分店，知道兔菜有多好卖，就想着以这点推陈出新，研究出了一道新菜：橙汁酿兔。虽说肠胃脆弱的人吃不了这道菜，但黄锄桌面上赫然摆了一碟兔肉，他见许悦然看向他桌面的菜尴尬地笑了笑，“知己知彼，都是为了彼此了解。不过这菜虽然闯了大祸，但实在好吃，你要不要尝尝。”

许悦然摇头，她可不想上赶着闹肚子，黄锄又夹了一块兔肉往嘴里扔，“我们和食材打交道惯了，吃得杂，这点程度根本不算什么，厨子吃了都没事，所以尚上楼才敢推出这道菜。今天闹了这一出，不知道他们会改推什么菜。”

黄锄的语气有些惆怅，许悦然问他转移话题问他研发的新菜是什么，本想着谈起菜肴让他高兴些，没想到他脸更皱了，“还没想好呢。”

许悦然和黄锄的接触不少，她知道黄锄是个很有灵气的厨师，他对自己没有信心的样子非常少见，许悦然忙问他怎么了。黄锄幽怨地看了许悦然一眼，道：“本来我以为我可以玩转食材，你一道佛跳墙让我像被一桶冷水从头浇到脚一样心凉了半截，再后来的兔子宴、开水白菜、樱桃肉打得我措手不及，让我觉得我也不过如此。”

许悦然憋笑，“黄叔你可别唬我，你可不是这样的人。”

黄锄哈哈一笑，引得路人侧目，他咳嗽几声掩饰尴尬，“你这丫头，不好骗喔，不过我有一事倒没有骗你，我是真没想到要推什么菜，今天来这也是想找找灵感。”

许悦然灵机一动，“黄叔，我有这有一种新食材，你要不要试试看。”

“是什么？”

黄锄探头问。许悦然见他好奇，存了卖关子的心，“黄叔先说你敢不敢试。”

黄锄也是笑了，他又夹了一块兔肉往嘴里扔，还端起酒杯小啄一口，“你这丫头，你知道的，我最受不得激将法。”

如此便是答应用许悦然的食材了，许悦然眼睛一亮，有黄锄的厨艺加持，腊肉的销路稳了。“黄叔在何处下榻，等过几日枝规来了，我亲自带食材上门叨扰。”

黄锄说了个脚店的名字，许悦然用心记下，大厅正中央的热闹也散了，没了热闹看，黄锄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我四处逛逛寻些灵感，你可要与我一起？”

许悦然还想着跟尚上楼的掌柜聊一下化粪池的事情呢，黄锄为人爽朗，她也不扭捏客套，于是摇头婉拒，“不了，我还有些事情，过几日再去看黄叔。”

黄锄起身离开，聚齐在门口看热闹的人已然散去，尚上楼的掌柜擦去额上的汗走到柜台后面，许悦然上前搭话。“掌柜的可否借纸笔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