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依楠：“……不热了，你撤了把。”

“好。”

徽渊抬手撤去布在她身上的银光。他银眸中光色浮动，叶依楠瞥过眼。她没看见，在她瞥过眼后，徽渊笑意深沉。青鬼：“……”突然很同情被扮猪吃老虎的叶依楠。虽说碎片是他家主上，但她还是他的宿主，待他也算义气。且照如今的发展情形看，日后八成就是冥府的女主人，若自己现在把她欺负的过了，等回到冥府她找自己算账，自家主子帮谁一目了然……这么一想，青鬼顿时觉得“识时务者为俊杰”是个好说辞，主动开口与她和解道：“你叫我盯黎漫烟，她的秘术近日就能练成，接下来你准备如何？”

“把萧长卿有谋逆之意告诉她，看她……”叶依楠的声音突然一顿，捂住心口。青鬼：“你……”他刚出了一个音儿，便见徽渊银眸一紧，手已经捏在了叶依楠的衣领上，赶紧屏蔽自己。肩上一凉，叶依楠垂眸看向心口位置，只见十方血红色裂纹从自己心口放射开来。好吧，焚寂之毒开始发作了！说两天还真是两天，一点都不带拖延的。突然，徽渊的手掌覆在上面，叶依楠条件反射浑身一个激灵。“疼？”

他面色担忧。叶依楠：“……有点。”

徽渊的目光从她面上一闪而逝的异样上滑过，眼睑微垂，掌心运功。心口传来有什么被拉扯出的感觉。叶依楠这才意识到他在干什么，一把抓住他的手，道：“不是很疼，你别……”然而，拉扯感已经消失。随着拉扯感一起消失的，还有她的痛觉。“你……”叶依楠赶紧拉开他胸口的衣衫看进去，发现上面一片光洁。再看自己心口，十方血红色裂纹还在，道：“你把我的痛觉转移到你身上了？”

徽渊替她拉好衣衫：“我转移不了毒……”“我不是这个意思，”叶依楠蹙眉：“这个解药研制起来很费事，一时半会儿拿不到。咱俩现下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都被牵制在这个上面。”

徽渊看着她，不说话。叶依楠猝不及防撞进了他纯澈的银眸里，突然冷静不少，拍向额头道：“对不起，我不是想凶你，我只是……”徽渊一下一下抚上她眉心的褶皱。又是惯常的平静无波。叶依楠：“……”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我是越来越看不你懂了。”

叶依楠神色复杂的望着他：“我不会害你，你到底想干什么，不能告诉我吗？”

徽渊：“你以为我想干什么？”

叶依楠：“从你我相识，你所做之事都说明你并非不理智之人，可你今天做的事都很不理智。”

徽渊深深看了她一眼，靠向马车壁，缓缓闭目。交血的热度尚未完全平息，衣衫上专属于他给的银光一闪一闪。叶依楠摩挲着衣袖上的光点沉默的坐了半响，到底没有想明白，是他太简单，自己想的复杂了，还是他太复杂，自己跟不上他的复杂。她叹了口气，从袖兜掏出早就让青鬼兑换好的止痛药，喂到徽渊唇边。徽渊掀开眼皮。“止痛的。”

叶依楠又加了一句：“虽然现在只是轻微的疼，但身体一直疼，还是很磨人。”

“你不怕我怀疑有毒？”

徽渊的视线垂在她眼睛里。叶依楠将药拿回塞进了自己嘴里。徽渊见状眸色微眯，通身寒意骤起。叶依楠半跪起，将唇压在他的唇上，舌尖轻抵，便将药丸渡入了他口中，直到他吞下去，才松开。额头抵在他心口处，道：“疼了一定要告诉我。”

徽渊望着她的发顶，身侧的手抬起想落在她背上，终究却是什么也没做，将一眸子的情绪全部包裹在他薄薄的眼皮底下。她说她不懂自己，自己又何尝看的清她？衣襟被拉上，一阵整理衣服的窸窸窣窣声响过后，马车门拉开又合上。徽渊睁开眼睛，车厢内只剩了他一个。他转眸向车门方向。叶依楠正裹着斗篷，坐在本该马夫坐的位置充马夫。青鬼瞧了眼里外两个人，觉得叶依楠之前还真是说对了，这个碎片与她在性格方面，确实有些地方很相似。他感叹的惆怅：“我以为你变了？”

叶依楠：“……”青鬼：“可一旦遇到这种对你掏心掏肺，你又想不出他求什么的人，又恢复了惊弓之鸟的本性！”

叶依楠已经在自我反省了，作为宿主身份，她这脾气发的实在不应该，但并不想听他唠叨自己，道：“我知道失分寸了，不用你说。”

青鬼：“挺好。”

叶依楠听他这么说，不爽的蹙眉：“你在嘲笑我？”

“没有，”青鬼虽是在跟叶依楠说，却也故意的想让自家主上知道：“这么长时间了，能让你把气生进心里的，也只有碎片吧？”

叶依楠：“……”听到这话的徽渊银眸微动。青鬼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接着道：“我觉得，你们最应该问对方的问题是，‘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是爱你的？’”徽渊瞳孔蓦地放大。她爱自己？叶依楠默了一默，若有所思道：“我也像他那样别扭的令人火大？”

“你不知道？”

青鬼难以置信：“你什么时候连这点自知都没了？”

叶依楠：“……那我哄哄他？”

“难不成你还想让他哄你？”

青鬼见她情绪好多了，赏罚分明的又开始敲打，道：“被麒麟认主，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也就你，不仅不念他的好，还怀疑他心怀不轨。”

“还有，他可是妖族的王，主动和你一个御妖师结为伴侣，这是多至高无上的荣耀，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叶依楠心中无感，一脸平静：“我只知道，他只是我看上的男人。”

徽渊眸中光色涌动，是高兴的样子。青鬼：“……”就很噎。他挣扎了一下道：“那他为你吧痛觉转移到他身上呢？”

叶依楠到底还是再一次忍不住问出了心底的问题：“他到底是不是一剑把我刺穿的人？”

徽渊准备拉开车门的手微顿，眼里闪过疑惑。她这一次问的比上一次肯定，青鬼压住发颤的心肝，道：“你之前不是问过了吗？”

叶依楠：“再问一遍。”

青鬼极力的让自己没有异常：“你今天很反常，又梦到什么了？”

叶依楠：“昨晚，我看见他胸口有个印记，和那人用剑刺穿我们的是一个地方。”

其实，她还隐隐看到了那人的轮廓，虽然还是很模糊，但与这几个碎片给她的感觉一样熟悉。她也想当是巧合，可如今再回想，几个碎片身上都有那个印记。连自欺欺人都让她难以维持。“一个印记能说明什么，”青鬼道：“别忘了，你说过……不影响现在。”

叶依楠：“……我知道。”

徽渊：“……”垂眸望着自己胸口淡淡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