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明与焦婉儿坐着坐着便开始动手动脚，喘息声渐重，贺景昭似被它们扯回了神，抬手捂住叶依楠眼睛。叶依楠眨巴眨巴眼。睫毛挠着他的掌心。他缓缓松开，扭过头，别扭道：“别看。”

瞧着甚是有礼仪规矩教养下的君子之风。叶依楠心里好笑，拉着他临走之前，听到焦婉儿断断续续的抱怨：“爹爹……明知你……我有情，还……”回去的路上，叶依楠瞧他情绪没有什么波动，便问：“你想知道你父亲是谁吗？”

贺景昭微垂的眸中闪过一抹暗色：“不是他便可。”

叶依楠：“贺国公的继妻若要贺国公相信，你不是他亲生儿子，就一定会留着那知情的婢女，不妨从她下手查。”

贺景昭：“嗯。”

叶依楠总感觉他的平静过于异常：“你是否早知，你非贺国公亲生？”

贺景昭抬眸：“不知。”

其实他知道，从重生的那一刻起，他就在查。甚至，他还知道，那个婢女在哪儿。但他就是想看看，她能为他做到哪一步？叶依楠也辨不清他是不是在撒谎，便道：“无事，我这几日清闲，帮你查。”

贺景昭：“多谢……依依！”

叶依楠猛地看向他。贺景昭薄唇微抿：“你写信时，称我景昭，不行？”

没有不行，她只是惊讶，为何他与上一个位面对她用了同一个称呼。“没有！”

叶依楠指着远处灯火下的馄饨摊：“今日不便，改日一起出来吃碗馄饨。”

贺景昭：“……好。”

沐浴、洗漱，直到不远处的阁楼上灯火熄灭，贺景昭才推开院门进去。又在槐花树下站了一会子。白日里，她进门看着自己和叶黎昕坐在槐花树下的初始，眼里有他从未见过的暖意，还有神驰。大概很想要吧！摊开手，掌心还残留着她手里的温度。像她总活的一团火似的人一样，她的手也暖的叫人贪恋。几点槐花簌簌的落在掌心，贺景昭回屋坐在灯下盯着瞧了良久，眸子里渐渐溢出癫狂的亮光：“依依，你若是敢背叛我，我定亲手送你下地狱！”

陆七的定身穴好不容易挣开，方要同他抱怨几句，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一瞬仰头挺胸，规规矩矩立在他身侧。窗棂处传来“噔噔噔”的声音。陆七掀开，那只灰色的鸽子扑棱棱飞到贺景昭面前，站在桌边，将绑了竹筒的脚丫子伸给他。贺景昭摸了摸它的小脑袋，惹得鸽子得寸进尺往他手心里蹭，他也没有不耐烦。这是他心情好时的模样。“二皇子、三皇子生母已查明，人证已拘，请主子示下！”

贺景昭将字条在烛火上燃了，执起陆七早已备好的笔，在纸上落下：“送太子处。”

写完后，面上却又闪过思虑，将它也燃在烛火里。冷不丁看陆七：“我以后不当世子，你去哪里？”

陆七脱口而出：“您去哪，属下去哪。”

贺景昭像是随口一问，转言：“让陆三把人证捅到叶贵妃处。”

陆七疑惑：“太子记您的功，不比叶贵妃更有用吗？”

贺景昭已去了屏风后更衣。早膳过后，不久，叶老天君带着人火火火火的又赶了过来。首饰、衣服，由着丫鬟端了长长两排。叶依楠瞧着就头疼，向叶老太君：“奶奶，我穿不得那个。”

“姑娘家穿姑娘家的衣裳，有什么穿不得！”

叶老天君拉着她的手：“挑挑，都是宫里送来的，待会儿陛下和贵妃娘娘要来。”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罢了！叶依楠清楚。叶老太君也明白。这个面子不能不给。“奶奶给我选，”叶依楠：“别太娇柔，孙女不适合那样的。”

她还记得在李郡守府上，自己学女儿家仪态时，倒影在湖水中的辣眼睛模样。叶老太君挑了几样，便让把其他的都收了起来。穿戴好，从小院往出走的几步路，惹得老太君频频皱眉。叶依楠挽着臂上的披帛，利落一笑：“奶奶别想了，这个一时半会儿改不了。”

眼见老太君又要红了眼眶，叶依楠赶紧扶上她：“奶奶别这么难过，走个路嘛，孙女没谁走得快！”

惹得老太君哭笑不得。跟着的嬷嬷、丫鬟也抿嘴直笑。走了半截，叶老太君不知又想起了什么，给了身边的老嬷嬷一个眼神。那老嬷嬷领着一众仆婢慢慢落后。老太君这才道：“昕儿不为武将这事儿，你别管，奶奶就是拼了这把老命……”“奶奶，”叶依楠打断她：“您好好的，对我和昕昕来说，比什么都好。”

叶老太君眼睛里又开始泛起泪花，直拍着她的手：“可……”叶依楠取出帕子擦了擦她的眼角，道：“无论我愿或者不愿，终究得回淮南，好在我走的这条路是自己所好，至今未变。”

叶老太君：“那嫁人呢？你终究是个姑娘家。”

叶依楠眼尾余光瞧见了不远处随风晃动的素白衣衫，眸中流光微动，向叶老太君：“不瞒奶奶，孙女心中有一人，只是碍于身份，暂时不能称心如意，但奶奶放心……”她的声音渐渐止住。几步之外的槐树下，贺景昭与叶黎昕正立在那处。叶老天君顺着她的视线，似乎突然就明了什么。面上神色却变得凝重起来。贺景昭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不动神色行了礼：“景昭叨扰多日……”“要走？”

叶依楠直接问，笑着看了眼叶老太君：“傅神医说，你我最好多调养些时日。贺世子若不介意，再多住两日吧。”

“贺哥哥再待几日嘛，您教我的文章，我尚有几处不懂。”

叶黎昕依依不舍。“你俩啊！”

叶老太君嗔了一句，向贺景昭一针见血：“你的婚期快了吧，楠楠和昕儿不懂事，别给你添了麻烦。”

贺景昭温润知礼：“不会。”

这显然不是叶老太太要的答案！眼见对待外人时的巾帼劲儿又要放出来，叶依楠赶紧道：“命比大婚重要，贺世子的婚事自有家里操办，他当务之急是把身体养好。”

叶老太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