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陪欢欢来看你，也没准备什么东西。”

薛长言面朝林亦兰的墓碑深深的鞠了一躬，“下回，我再陪欢欢过来的时候，一定会带你喜欢的礼物来。夜深了，我就先带她回家了。”

薛长言说完，转脸看向顾欢欢，“我已经和伯母通报过了，她同意让我带你早点回家。”

顾欢欢看着他，久久不做声，忽然噗嗤一声笑了，笑的眼泪都落了下来。她伸手轻轻的抚摸了下林亦兰的墓碑，“妈，你心也真大，就这么放心我跟陌生人走么。”

顾欢欢低下头轻吻了下墓碑，依依不舍的松开了手，“那我真走了，明年再来看你。”

说完，拉起薛长言的手，“走吧，我们回家。”

“回家”这个词让薛长言心头一热，回牵住顾欢欢的手，两个人十指相扣往山下走去。绿松陵园依山而建，林亦兰就葬在半山腰上。顾欢欢和薛长言也并不觉得害怕，借着格外明亮的月光，连手电都不开，沿着山上的石阶慢慢往下走着。“伯母一定是个特别温柔、善良、美丽的女人。”

薛长言轻声说着。顾欢欢点了点头，“她是一个好女人，一个好母亲。只可惜爱上了我的父亲。”

顾欢欢回想起那个夏天发生的事，只觉得齿冷。这天顾欢欢的数学和英语测验难得的拿了双百，放学后推掉了和好友的奶茶之约，她高高兴兴的跑回家，想要把成绩单拿给林亦兰看。但推开大门的那一刹那，所有的喜悦、快乐、幸福都被血色的现实给抽离。林亦兰就孤零零的躺在楼梯下，头部渗出了一滩鲜血。顾欢欢跌跌撞撞的冲过去，把林亦兰抱在怀里，直到怀中人慢慢冷了下去。“那时我才14岁，我被吓坏了，只知道不停的哭嚎，却始终没有人来帮我，我就眼睁睁的看着她在我怀里停止了呼吸。”

顾欢欢理智到近乎冰冷的诉说着当年的事，只是脸上眼泪一直在流。薛长言心疼这样的她，缓缓把她搂进怀里。“知道为什么那天别墅里只有她一个人在么？是因为赵如霜搬了新家，我爸便使唤家里佣人去帮她打扫卫生了。”

“知道为什么墓碑上没有写立碑人的名字么？是因为赵如霜说我父亲已经再娶，在亡妻的墓碑上留字不吉利。”

“他们连我的名字都不让留，说是我未成年，她又是在我怀里断了气，墓碑上要是留下我的名字，怕是对我不利。”

顾欢欢抬眼看向薛长言，黑亮黑亮的眼睛里似是燃着熊熊的怒火，最终又归为一片沉寂。她凄然一笑，“你说，我是不是该恨他们？”

“但我不恨他们，我只恨我自己。是我太弱小，才没能保护好她。”

没能保护好每一个爱我的人，没能保护的了自己所爱的每一个人。薛长言把顾欢欢抱的更紧了一些，这样的顾欢欢脆弱的让人心疼。“你还有我，我很强，我可以保护好自己，也可以保护你。”

薛长言感觉自己说话时都在颤抖。给与自己二次生命的人，多年来自己一直珍视的人，却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独自承受了这么多的苦、糟了这么多的罪。让他如何不痛？顾欢欢沉默的被薛长言抱了一会，轻轻的挣开了他的怀抱。脸上又换上了往常的高冷范，“抱够了就走吧，好晚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说罢，顾欢欢快步走在了前头，只轻轻的嘀咕了一句，谁需要你的保护啊……声音轻浅，随即便被夜风吹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