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岚你太可爱了！”

周瑾噗嗤笑出声来，“你是要笑死我，然后继承我的蚂蚁花呗吗？”

“好吧，我也知道不太可能。”

简岚刮了下她小巧的鼻头，“该不会，那些女员工都试图勾引总裁吧？”

“没错！张乐欣就是要给所有人一个警告，沈佑是她的，谁要是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下场两个字，辞退！”

周瑾看看时间，正好到下班的点，“故事说完了，我要回家了。”

“她是沈佑的女朋友？未婚妻？”

简岚想象不出还有什么别的身份。“她自己说是，沈总可从来承认过。”

周瑾撇撇嘴，不置可否。好吧，事实永远突破人类的想象极限。“所以我猜，张乐欣之所以针对你，要么是你勾引了沈总。”

周瑾飞速地撇清关系，“我知道这是绝无仅有的事情！那就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沈总对你动心啦！”

“这更是天方夜谭好吗！”

简岚拍了她一下，“惯没正形的！”

“或者说，张乐欣认为你是潜在的情敌，要将敌人扼杀在摇篮中！”

周瑾手抹脖子，咔嚓配音。“好啦，快回去吧，说得这么可怕，我脖子都凉飕飕的。”

两人嬉笑打闹着往回走。跟周瑾道别后，简岚独自走在回家的小巷里。这里是秦淮河边上一处老小区，原本是要拆迁的，却因为种种原因，被保留了下来。天色忽然变得阴沉沉，空气里传来潮湿的雨意，压得人胸口发闷。经过一处棋摊，她下意识地朝里张望，没有父亲的身影。父亲是个老棋迷，闲暇时总要在这里杀上几局。“岚囡回来了？”

有认识的街坊招呼一句。“是啊，秦叔叔。”

简岚礼貌地回应，“我爸没在这里呀？”

“你爸爸可有一阵子没来咯，也不知他忙什么。”

秦叔收起马扎和桌板，感叹道，“以前你下班晚，你爸总要拉着我们在这里下棋，其实是不放心你一个小姑娘，独自走这么深的巷子。”

“秦叔叔，快下雨了，你早点往家走吧。”

简岚眼眶有些润，辞别秦叔，匆匆拐了个弯，上楼。推开家门，正赶上简毅从厨房端出几个小菜。“爸，家里有客人？”

简岚奇怪地问道，她记得父亲不常下厨。平日里她下班晚，就让父亲自己叫点外卖。“今天是你妈妈的生日。”

简毅深深看了她一眼。简岚羞赧不已，自己这段时间光顾着工作上的焦头烂额，连母亲的生日都忘记了。“店里的班，上得还顺心吗？”

简毅状似随意地拉着家常。“挺好的。”

简岚更觉得脸上烧得慌，扯开话题，“妈妈爱吃麻油素干丝，我下去给她买点吧。”

“回来！”

简毅呵道，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给你妈敬一杯酒。”

简岚不敢多说，照做了。火辣辣的白酒下肚，她觉得从胃里到喉头，都像要冒火。“当着你妈的面，我再问你一次。”

简毅眉头拧成了川字，将酒杯敲得当当响，“店里的班，上得还顺心吗！”

“爸，你怎么了？”

简岚察觉出不对劲，见父亲的面色黑沉得可怕。整个房间仿佛乌云密布，气压低到令人心惊肉跳。“说话！”

极简短的两个字如炸雷一般响起。简岚的身躯不由一抖，泪水就要夺眶而出，却咬死了两个字，“还行！”

话尾明显带着哭腔。“你还在撒谎！”

简毅气得浑身颤抖，从沙发底下掏出一串铁锁，抬脚踢了过去。锁头擦着简岚的脚踝滑至一边，瞬间破了一块皮。简岚一声呜咽，却不敢言语。她胆战心惊地认了出来，是简氏锦坊大门上挂着的那把。“你说自己在上班，天天大清早起的就出门。我信了。结果呢，你……你……”简毅喉头艰难地滚动，怎么也不愿吐出那个自己一生都不想再触碰的词汇。“你偷偷跑回了厂房，你织云锦！”

简毅鼻翼抽动，强忍着喷薄而出的怒意，坚持说完后半句。“我怎么警告你的？我的话，你都当耳旁风是不是？这个社会，织锦这条路，没有好人能走得通！”

简毅痛苦地捂住脸，喃喃自语，“变了，全变了！”

“爸——”简岚不甘心地喊道，“这个世界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还顶嘴！”

简毅气急，口不择言，“跪下！跪在你妈妈的牌位前！”

简岚含着两包热泪瞪了他一眼，直挺挺地跪了下去。饶是有软垫带来的缓冲，那一下沉闷的声响仍令简毅眼皮子跳了两跳。“说！你每天究竟在做些什么！”

简毅狠下心，质问一句盖过一句，“你一天天的，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瞒着你的亲生父亲！瞒着你已经过世的母亲！”

简岚不知道父亲发现了多少，只死死咬着嘴唇，很快沁出一道血印子。“好，好得很！”

见她这副样子，简毅心里又气又痛，“囡囡长大了，翅膀硬了。在你飞出去之前，你都永远是我的女儿。你在家里一天，就得听一天话！”

“那我就出去住！离开这个家！”

简岚惊惧交加，冲动地脱口而出。“你……”简毅难以置信地盯着她，眼前这个叛逆的孩子，是他从小乖巧的囡囡吗？“爸，我……”简岚说完就后悔了，正想挽回点什么，却突然瞪大双眼。激怒之下，简毅竟扬手狠狠甩了自己一耳光。“都是我的错！怪我没本事！”

简毅沉痛自责，每说一句就扇自己一巴掌。“爸！”

简岚扑上前去，拼命抱住他的手臂，哭喊，“爸，我错了！我再也不去锦坊了！”

“轰隆——”雷声滚过，压抑了许久的一场暴雨终于酣畅淋漓地灌向整个金陵城。德瑞产品部。“徐主管，我让你写的辞退信呢？”

张乐欣直接打了通内线电话，将徐樱叫到自己办公室。“一周过去了，连个水花都没有，是你断网，还是我失聪了？”

当着徐樱的面，张乐欣更是嘴下不留情。“天地良心，我当天就给人事部发了邮件。谁知道怎么的，他们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徐樱准备充分地打开自己的笔记本，调出系统记录向张乐欣展示。“我不是来听你借口的。”

张乐欣打断她，“他们没有消息，你不会去人事部问吗？”

“是，我正准备过去一趟。”

徐樱从善如流，“也许，是他们流程走得慢？”

“还不快去！”

半刻钟后，徐樱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辞退报告被、被拦下了。”

“慢点说。”

张乐欣嫌弃地给她倒了杯水，“被谁拦下了？”

话一出口，她瞬间变了脸色，除了他，还有谁有这个权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