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条，最短的一条只有五个字：这个不接啊。蓝希飞速打字：“就要那女的，也不接？”

最该秒回的时候没有秒回。蓝希咬了咬牙，趁着沈息渊被一群狂热女生纠缠住，直接加大筹码：“三万，考虑下？”

为什么这单子不能接，她直觉是和厉爵城有关。按理讲这段交易到此就应该结束了，但人只有在碰壁时才能察觉自己最想要什么。她想知道当年的事情，不惜一切代价。除了Z她想不到还能找谁。发过去后几秒没等到回复，蓝希心底惴惴不安，关上手机，抬头正好撞进了沈息渊含笑的目光：“这位同学，还是在看小说吗？”

蓝希死猪不怕开水烫：“是。”

沈息渊身边的女生们哄然笑开，显然看小说的梗已经普遍传开。沈息渊面色不变，语调温润：“在春寒街也放不下的书，想来定有可取之处，可以说说写的是什么吗？”

一名妆容精致的女生接过话头，捂嘴嘻嘻笑道：“蓝希说的言情小说，是灰姑娘被白马王子看上，甜甜蜜蜜开启新生活的那种？”

被旁人插话，沈息渊眼底的温柔色泽间划过一丝不愉，仍是只看向蓝希：“是吗？”

手机屏上的提示灯闪了闪，蓝希实在没忍住，打开看了眼Z发来的消息。Z说：“她啊，成交～”后面还有几条，她一眼没看完全，只觉得心脏骤然一松，脸上笑容也明媚许多，回道：“差不多。不过灰姑娘和白马王子也不见得是顺风顺水Happy—End，我在看中间的勾心斗角。”

话里有话。沈息渊眼睛闭了两秒又睁开：“有时候生活就如小说。”

蓝希笑容加深几分：“是啊。”

来回打了几句机锋，沈息渊不再多言，转身招呼大家集合清点人数。后两句周围的女生已经听不懂了，再说下去，她又该成为众矢之的。沈息渊眼底浮沉着深思，她遇到了什么事，又是怎么解决的？他想知道，但她不会说，他也没有立场去问。坐上大巴，蓝希得闲把和Z的聊天记录浏览了遍，思来想去，决定直接问他为什么刚开始说不接。Z没有隐瞒，直言历先生的能量有所耳闻，他做小本生意的，不想去触这个霉头。这解释还算过得去，蓝希便也释然了。——不对，释然不了，Z还有一句话让她耿耿于怀！他说看到只要查那女的时，已经同意了，只是手上沾了水没能及时回复，所以……她的两万块钱啊啊啊！冲动是魔鬼！是、魔、鬼！护川寺和春寒街离得不远，十几分钟车程便到了，寺庙清净之地容不得喧哗，沈息渊带队集体参观，兼做半个导游。其实排除家族立场等等因素，用普通人的眼光去看沈息渊，他真的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古寺的历史与文化娓娓道来，对于佛教的知识也能讲解一二。旅游社分配的实习解说小姐姐，全程划水加花痴脸。寺庙不大，逛一圈下来也就半个小时，离集合时间还早，沈息渊把人集合在前院：“那边有书店和纪念品店，不想逛的可以在放映厅坐坐。”

放映厅是老厢房改造，推开门扑面而来灰尘的呛鼻气味，沈息渊拉开灯，还是那种老式大灯泡。同学们基本都去血拼了，蓝希刚白花了两万实在肉疼，便独自进厢房坐会。片子很古早，虽然是电影，但夹杂的佛教知识过多也过深，有点纪录片的感觉。蓝希看了几眼不大感兴趣，便低头玩起了手机。“哥哥，你别走——”女童音这一声喊，喊得撕心裂肺。蓝希随意抬头看了眼，瞬间愣住了。这踏马、不就是沈碧夏吗？什么情况？她口中的哥哥也是孩童年纪，盘腿端坐在马车上，正是厉辞川。蓝希真切地懵逼了，这么巧的吗？吱呀一声门开，打扫卫生的老僧驼着背走进，看到蓝希抬头死死盯着屏幕有几分惊讶：“小姑娘对这个片子感兴趣？”

蓝希道：“看了几眼挺有意思的，您知道它讲的是什么故事吗？”

“知道，当然知道！”

那老僧的皱纹都舒展了些，“这主角的原型啊，就是这个寺庙上一届的住持！你看那个小男孩，就是住持小时候！”

僧人上了年纪，讲起话来絮絮叨叨的。蓝希听了个大概，那位住持的人生的确传奇，百年间什么劫数都经历了。老僧讲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老住持驾鹤西去，这部片子也不知道为什么，被禁止放映了！我们寺联名争取了好久，才保留了它在护川寺的放映资格，可是很少有人愿意看了啊！这部片子演得很好的啊……”蓝希没有精力去体会老僧的感受，有点假意地安慰了几句，借机问道：“这部片子叫什么？”

老僧思考了很久，就在蓝希几乎要放弃时，他突然喊道：“《佛心》！”

蓝希赶忙道谢。老僧好似着了魔，念叨着佛心二字，地也没扫，拖着扫帚、身子摇摇晃晃地推门出去。后脚，沈息渊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