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排的林渐璟脸色都白了，一方面担心清圆脚伤，一方面焦虑舞蹈效果，若就这么干站着站到音乐结束……舞台事故，不是受过训练的专业表演演员，很难做到巧妙圆过去。高清圆哭着嘶哑着嗓子喊：“我不严重！别管我！你们跳啊！跳啊！”

来不及接上了，音乐到这里，阵型理应进行了很大的变动。音乐在一段高昂后转为低沉，蓝希知道几秒后会再度调高，她看了眼各人站位，咬了咬牙。大不了就是尴尬一场身败名裂！林渐璟眼中闪起几点希冀。原本在舞台侧面的蓝希动了，碎步小跑着进场，那脚步那手势都是舞蹈样式；紧接着林渐璟看到她隐晦地打了一个手势，那是她自己指挥练习时习惯用的手势，意思是绕着中心旋转。舞台的正中心是跌坐着的高清圆。蓝希接近，伸出手；高清圆下意识地抬起手臂，蓝希一手虚搭上。正赶在音调骤然抬高的关口，蓝希开始了她的舞蹈。其他人惊醒，不知所以地按照命令，边跳边绕着两人转圈。衣袂翩然，优美出尘的背景板。高清圆怔怔抬头，看着一直虚放在她手上的柔胰，逐渐意识到蓝希是围绕着她在跳。她也回神，头摆朝侧面让台下观众看到的剪影更加清晰，笔直举着的双手不断挽着花。脚上的疼痛好似消失了。蓝希不知道自己在跳什么，她得留神音乐，动作只能随第六感。……瞎78跳就对了。林渐璟缓缓笑起来，眼眶还泛着红。只有蓝希注意到音乐即将结束，其他人看到她甩袖下意识地动作定格——这是原定的结束动作。蓝希与高清圆一立一坐深深对视，一个殷切地举手上托，一个张扬地打开身姿；其余人在她们后侧排开，练习过无数便的姿势定格，如敦煌壁画上的舞女。古琴的余音逐渐弥散，灯光全开，所有人一齐收了动作。两人架起高清圆，谢幕退场。掌声似就在耳边又似很远，蓝希正想着赶紧走去帷幕后面松口气，就被拦住了。主持人问道：“请问可以接受我的采访吗？”

我想说不可以行吗？“你们带清圆去趟校医院。”

蓝希回头嘱咐了句，然后朝主持人点头。蓝希第一次站在舞台中央、正大光明地环视观众席，目光蜻蜓点水又有些刻意地扫过那个角落。厉爵城勾唇一笑。“刚才的舞蹈非常精彩！”

主持人笑着指向蓝希，“站在我身边的这位，就是表演那段独舞的、蓝希同学！蓝希，请问你们……”台下一声流里流气的口哨：“呦，蓝希啊，包养的事儿还没过呢，就好意思抛头露面？对了，刚才那人脚是扭伤了吧？这是对我们观众的不负责啊！听到鼓掌声臊不臊的慌啊？”

几个男生聚在一起大喊，不用话筒声音也能传遍全场，嗡嗡的议论声四起。蓝希目光一寒。那几个人她认识，高中同级、是苏若雪的小跟班，如今苏若雪被开除学籍，他们还不老实？蓝希接过话筒，声音冷清：“是，是意外。我的同伴们，她们从两个月前、每天两三个小时地练习舞蹈，上百个小时的努力，为的就是今天短短五分钟的表演。意外的扭伤让表演有了瑕疵，但她配得上掌声——”“所有上台表演的同学，都理应得到这份掌声！”

蓝希直接点出躲藏在阴影里的几人姓名。不少同学交头接耳起来：这几位……不正是蓝希包养风波中跳的最欢的几个吗？通报批评会上被点出来特别批评的？厉爵城招来小助理：“那几个名字记住没？去报给校长，跟他说记过处分这次没得谈。”

蓝希眉眼上皆是冰霜：“站在暗地指指点点的人，请站到灯光下与我对话！”

一席话振聋发聩，全场一片安静。安静中响起稀疏的掌声，方文莉率先起身鼓掌。紧接着，高旋圆带着她的一帮亲朋好友小弟老妹儿起身鼓掌。如浪潮席卷整个礼堂，站起的人越来越多，最后，所有人都站起来了，掌声几乎要掀翻屋顶。蓝希抿嘴笑了笑，她和那些素未交流的同学们好似互相的冰释前嫌了。他们都是普通人，并没有判断力多强思维多缜密，但也并不坏，不是吗。在雷鸣掌声中，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蓝希同学舞蹈跳的好，这种思想与精神，更是值得称道。”

“沈老师？”

“沈老师力挺蓝希啦？”

“哇哇哇我和我男神品味一样！”

蓝希内心复杂，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一份好意的支持。沈息渊……厉爵城的脸色和他身处的角落一样黑沉沉，夸自家媳妇这种事，居然让野男人抢先了一步！他劈手夺来话筒，但没有立即说话。……说什么啊？淡淡的呼吸声萦绕着礼堂，所有声音再次安静下来，女生们脸色绯红地屏住呼吸。“嗯，的确好。”

噼里啪啦全是心碎的声音。不行，蓝希这人不羡慕不行啊，两位有钱有势有才有貌的男人都为她说话。蓝希这次毫无心理障碍的，脸蛋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