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准备好了？”

陆靳南拧眉看着出了门的萧凌，眸光微转落在她那张有一些疲惫，还有一些苍白的脸。算一算，她真的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要真话吗？”

叶凝汐懒懒靠在他肩膀上。“你说呢？”

他挑眉，摆弄着她微凉的手指。“很累，也很困。”

她低低开口，“可是，那么多人盼着我死呢，我哪有机会休息。”

“别胡说。”

陆靳南眸色微沉，低斥一声。叶凝汐慢慢闭上眼睛，声音里透着浓重的倦意，“为什么改主意不要那份证据了？”

“别说话，休息一会儿。”

“我想听你说。”

她仰头，去扳他的脸，“说一说，好不好？”

手被他按住，陆靳南拧眉低头看她了半晌，突然开口，“你在怕什么？”

叶凝汐一怔，低笑一声，“我只怕你。”

“怕我什么？”

他挑眉，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怕你有危险。”

她开始细细数。环着她的手臂微微一紧，陆靳南闭眸，声音低沉，“还有呢？”

“怕你生气。”

“嗯。”

“怕你反悔。”

“嗯。”

“怕你，”她顿了顿，声音越发低哑，“不理我。”

他摸摸她的脑袋，那感觉，像是在哄小孩，“乖，休息一会儿。”

“我不。”

她摇摇头，脸上是明显的倦怠，可一双眸子却异常明亮，“我喜欢和你说话。”

“嗯。”

唇角绷了绷，没绷住，陆靳南淡淡笑开，“回去以后，乖乖去看医生。”

“我不喜欢看医生。”

她细眉拧的紧紧的，“林川总是要让我吃药打针。”

“小汐。”

他声音沉紧。叶凝汐动作一滞，“是，小浅。”

“嗯，是小汐，也是小浅。”

陆靳南重复一遍，“你的计划，我可以不干涉，也可以配合。但只有一点。”

“你说。”

她想要抬起头，却被他按住，只能乖乖枕在他怀里，“任何事都不如你的安全重要。”

“陆靳笙也没有我重要吗？”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咽下苦涩，知道这个问题很蠢，和一个死人比，真的很蠢。可她却还是忍不住，想要他一个保证。瞧，人啊！有多贪心？从前，她不想离婚。然后，又想要他的关心。再来，是他的关注。他的人。他的爱。他的，全部。即便不再害怕，可却依然无法克制这种贪恋。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她深吸口气，“对不起，我不该这样问。”

“还记得在离开云城之前，我说，有些话想要对你说吗？”

路靳南慢慢开口。“嗯。”

她下意识的点头，虽然，很模糊，但也记得一些大概。“我想说……”路靳南托起她的脸，目光灼灼的盯着他，“陆靳笙的事，已经过去了。”

她微微一怔，“什么意思？”

“人死不能复生，证据也好，真相也好，是找给活人的慰藉和交代。”

路靳南有些干涩的开口，“我父亲过世的早，长兄如父，他救过我的命，也教导过我，你知道，他对我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叶凝汐看着他眉眼之间一瞬而过的沉痛与惦念，直觉的心里发拧。“我不能忘记他，也不能忘记这件事。”

他一字一顿。叶凝汐脸上的血色一寸寸退去，“然后呢？”

“但是，我会尝试着放下，看眼前，也看向未来。”

他揽紧她，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的眼睛，“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叶凝汐怔怔迎上他的视线，似乎在想什么，又似乎在犹豫什么，沉默许久，才慢慢开口，却不是回答他上一句话，而是问，“他，救过你的命？”

“是。”

陆靳南点点头，“父亲带我出门，发生了车祸，是他及时赶到，救了我。”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她点点头。“真的明白了？”

陆靳南拧眉，她脸色似乎不太好。“嗯，真的明白了。”

叶凝汐笑了笑，低头吻过他沉重却认真的眉眼，直挺的鼻梁，最后慢慢落在他的唇上，声音有些含糊的低喃，“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有你这句话，连最后的害怕都没有了。她得到他了，哪怕只是短短几天。但，终究是如愿以偿的得到了，不是吗？“不打算休息了？”

他按住她进一步的动作。“这也是休息。”

她眼角眉梢都在笑，继续凑上去吻他，“你乖一点，让我消遣一下。”

薄唇溢出一声邪肆的轻笑，他衔住她的唇，反客为主。来到欧洲以来，周围人都在奇怪，他怎么敢这样对她。可事实上，敢这样对他说话的人，也只有她一个而已。这感觉很奇妙。但甘之如饴。她也一样。呼吸在交缠中越发沉凝，衬衫微乱。她有些难耐的，指尖插进他刺硬的短发，“有人，快来了。”

“唉……”耳朵微热，是他的呼吸拂过，她只能低叹一声妥协，。“大小姐，外面……”门突然被推开。陆靳南在一瞬间将她按在怀里，不露分毫，沉眸刮向门口的萧凌，眉眼间尽是冷厉的锋锐，“滚出去。”

萧凌定在门口，一瞬间，几乎都没有反应过来陆靳南在说什么。他只是怔怔看向她。他们一起长大，不是没有见过她脱衣服的样子，甚至比这更少的时候，也有。可这样的她，却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她在他面前是什么样的？在他们面前是什么样的？在整个宫家面前又是什么样的？这一刻，他终于清清楚楚的知道，他，白夜，林川，甚至是与她有些不同的陆靳笙，与面前这个男人之间最大的差别是什么！不是能力，不是人品，更不是什么感情有多长久。鞘里藏刀，藏的不只是锋利。更是，炽烈热情。此刻，他看在眼里的，根本不是她衣衫不整的样子，而是那眼角眉梢的妖娆与柔媚！是那对任何人都没有过的灼烫与痴狂。这，就是他们之间最大的不同。陆靳南释放了冰封在无尽黑暗与沉寂中，她骨子里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