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项便是破冰，在群体中的陌生人用一分钟建立熟悉并信任彼此。她那个时候和每个伙伴“深情拥抱”。没道理被人牵手就闹大红脸。路笙佯装镇定地轻咳一声，随即发现，黑暗中顾城根本看不清她的表情。所有感觉都集中两人接触的肢体——手掌上。没有参照物，路笙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时间如何流逝，所有的倚仗只是身边这人，路笙寻找话题和他聊天，“我从上面掉下来，这是游戏环节之一吗？”

顾城很耐心地解释，“参与者进入游戏大门后，看到所谓的道具，只是能打消惹的戒备之心，重头戏在坠落后的反应。“你们进入的大厅在一楼，所以游戏的主场在地下一层和地下二层。为了增加游戏难度，整个游戏场合包扣四层楼。从负二层到二层。”

路笙又问，“这里什么都看不到，你怎么能找到出去的路？”

顾城说：“红外线夜视仪。”

路笙还想问，你是专程来找我的？转念想到，不管顾城回答对或者不对，她都尴尬，便换了个话题，“这场游戏的宗旨是体验死亡。达到什么程度算是游戏结束呢？”

这次，顾城用了很长时间回答，“不确定。也许有时间限制，也许参考参与者的个体状态。”

说话间，顾城突然停下，“这里有一段台阶，我能抱你吗？”

路笙刚点头，就被顾城横抱起，两只手臂下意识勾住他脖子。身体接触，能触发很多潜藏的记忆。比如，她已经习惯他的身高，能准确找到被他抱着时手臂的姿态，比如，她又在他胸口听到稳健的心跳声。嘭，嘭，嘭，像擂鼓，打在她耳膜。路笙心中轻叹，埋头在他怀中。她能感到顾城抱着她走了一段台阶，之后弯腰，跪着膝行一截路，然后拧开一扇门。门外光线刺眼。路笙紧急闭上眼。顾城放下她，叮嘱她门槛只有一米高，得弯腰出去，小心碰头。门外，是一长段向下的楼梯。走向楼梯，一个金发男人看着十几个监视器，嘴里叼着一个棒棒糖，手边放着小丑面具。听到动静，惊讶地看着路笙，“这么快出来？”

顾城紧随其后，金发男孩笑道，“原来如此。”

说着，认真打量顾城，向他伸出右手，“学长，很高兴认识你。”

顾城噙着一丝笑，握着他指尖，礼貌而疏离地回应，“我也是。”

路笙趴在监控视频前，看到十个画面。画面色彩整体偏红，显然是用红外线拍出来的。金发男孩说：“这是我的最新杰作。我和机械工程的朋友商量，把密室逃亡和心理学融合起来，效果很理想。”

画面毕竟太暗，很多细节看不清楚，但整体情况还容易懂。一个画面中，两个女孩不知受什么刺激，抱在一起相互掐脖子，另一个画面，一个男孩子蜷缩成虾米的形状，嚎啕大哭……路笙刚想问金发男孩，这么玩下去，会不会有些过，扭头就见金发男孩指着手机和顾城聊天。故意压低声音，神采间有些兴奋。金发男孩五官明显，顾城长相俊俏，两人身高相近，靠的太近，完全就是一对好朋友。路笙撑着下巴，突然意识到，她今年才二十一。顾城和她同岁。他们正值风华正茂，书生意气的年龄。在T市，她要做的事，顾城的身份，都让她忘了这个事实。他和同龄人在一起，清清淡淡干干净净地聊天，才让她注意到这点。年轻，挺好的。趁两个男孩聊天高兴时，路笙悄悄走出游戏室。顾城小跑着追上，绕到她前面，“想甩掉我？”

路笙摇头。没必要甩掉他，只是没有等他的理由。顾城挡在她面前，身形高挑，如玉树芝兰，说话前抿起嘴，有种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羞涩温雅，“你不问我，为什么来找你？”

“……”路笙眨眨眼，“为什么来找我？”

顾城说：“我周末要参加一个晚宴。没有女伴……嗯，你知道，我朋友一向很少，桃花运也很差，希望你能帮我这个忙。”

这个理由简直是破绽百出。路笙笑道：“钱是色之媒。凭你的长相和财富，很多女人恨不得贴在你身上。至于朋友……你在大街上随便吆喝一句，百分之八十都会成为你朋友。”

路笙往左侧走，顾城挡在左侧。路笙往右侧走，顾城挡在右侧。“你不答应，我就一直缠着你。直到你答应为止。”

路笙噎了一下，气笑了，很想问候他一句，是不是有病。但又觉得做人该宽容大度些，便好脾气地问他，“给我个帮你的理由。”

顾城飞快回答，“有很多有趣的人来聚会。不止是金融界的大佬，还有知名艺术家，科学家……路笙，过去看看，你不吃亏。”

这个语气……路笙当即很多年前，他们还是学生，每天最烦心便是成绩。顾城诱惑她早起读英语，也说“试试看，你又不吃亏。”

路笙抿抿嘴，点头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