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务飞快布景，导演在摄像头中指挥光线，打出action的手势。宋清雅穿着便装，面对镜头时，一下子从娇俏小女人变成恶毒宫妃，眉眼中带着一股戾气。“贱婢，本宫对你不薄，你竟然背叛本宫！”

同时，宋清雅飞快出手。路笙低垂着头，察觉出宋清雅动作之前，身体迅速往后翻到，狠狠扑在地上。宋清雅微愣，发狠瞪着路笙。场中有两秒短暂的寂静。所有人不约而同心中呐喊：我擦，抢戏！导演紧紧盯着摄像头，眼球在眼眶中明显凸出。按照剧本，路笙挨一巴掌，跪在地上求宫妃。但刚才，路笙飞快扑出，宋清雅巴掌肯定落空。更难得是，按照原先剧本，观众只能看到路笙的背影，这一反扑，路笙在镜头中露了个正脸。他上午怎么没发现这个新人，如此有意思？而镜头中的路笙，明显早有准备。她扑在地上，再抬起头时，嘴边露出殷红的血迹，衬着巴掌小脸楚楚可怜，“娘娘，奴婢……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从来……不敢背叛您……”导演赶紧抬手喊“咔”。屏幕中定格下路笙最后一个镜头。导演看了看屏幕，罕见地怜惜这个新人，招呼助理，找冰块给路笙敷脸。身后有人说：“没想到张导还有怜香惜玉的一面。”

导演张岩惊起，看清来人，让座，“顾总怎么来了？”

在剧组里，导演地位超然，但得敬着投资人。毕竟给钱的手，永远比拿钱的手高。顾城坐在张岩的位置上，看到屏幕上定格的画面，身体明显僵了一下，“这个特效，做的不错。”

张岩叹息，“不是特效。估计这个丫头，把舌头咬破了。”

顿了顿，张岩狠狠闭眼，虽然接下来的话，会得罪很多人，但不吐不快。“顾总，我从业四十年，现在已经很少，不，只见过这么一个，为了演戏不要命的人。这个姑娘，只要不得罪人，成就不在我之下。”

顾城眸光一闪，有些恍惚。作为投资人，顾城享有随时来剧组探班的权利。上午那场拍摄，他全程旁观。本以为是假打，没想到她的脸肿了两倍。为了拍戏效果，还咬破舌头。记忆中，那个因为飞来一只蜜蜂就惊慌失措扑倒他怀中的小姑娘，如今已经变得刀枪不入，百毒不侵。时间过得真快，距离庭审，已经有两年时间。他们已经有……两年没见了……耳边，张岩不停叫他，“顾总……顾总？”

顾城回神，“嗯？”

张岩搓搓手，“今天清雅进组。剧组有个规矩，有新人进来，要举办联谊会。”

众所周知，顾城父亲两年前突发疾病，顾氏一度风雨飘摇。顾城上任，雷厉风行，打了几场硬仗，让公司内外的人不敢因他年轻而怠慢。顾城本人，也被称为商界鬼才。天才，总有不为人知的怪癖。比如，顾城衣食住行极为低调，今天身上这套，就是普通的棉麻，走在大街上，路人只会觉得这个青年身材好，不会把他和顾氏总裁联系起来。再比如，他从来不出席任何公众场合。类似剧组新人联谊会，张岩只是例行公事，向顾城汇报，本以为顾城会拒绝。不想顾城却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