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几次给江轻云甩脸色看。江轻云装作一直听不懂他的弦外之音，面上永远都挂着那副浅浅的笑容。“啊，今天休假没有事情做，确实很闲。”

反正不知道是不是沈清清的错觉。怎么感觉蒋樊越跳脚，江轻云好像越兴奋。江轻云越兴奋，蒋樊就越暴躁。他们两个之间像是陷入了什么循环。感觉一场线下龙雀刀和清河剑的面基马上就要变成蒋樊和江轻云的特别邂逅了。“靠，江轻云你他妈站边上去，挡我镜头了！”

蒋樊骂骂咧咧的。江轻云颇为宠溺地应了声“嗯呐。”

然后一步也不挪。是的。沈清清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的照片突然变成了三个人的合照了。沈清清扯了扯蒋樊的袖口，附在他的耳边轻问。“那个，蒋师兄，你就没有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吗……”蒋樊那双眼一直死死地盯着江轻云，听了沈清清的话，恶狠狠地说道。“呵呵，不对劲就对了吧，三个人的合照某些人就恨不得一个人全占完了，真不要脸！”

……沈清清无语。心想着连蒋樊都没有觉得不对劲，自己就没必要说出来了。倒是难为了南易，一边忙着给他们三人拍合照指挥动作，一边还要给蒋樊和江轻云打圆场。江轻云就像跟宠一样紧随蒋樊身后，不管他们去哪里，江轻云就跟在哪里，即便深夜降临，四个人围在火锅边两人还在大眼瞪小眼。沈清清姜南易对视了一眼，这一下午都习惯了，也便懒得再管这两人怎么阴阳怪气了。“吃饭吃饭。”

姜南易提起筷子，象征性说了句开场白，反正这两人眼里除了彼此也没了谁。蒋樊瞪了半天。忽然笑呵呵地从红锅里捞出刚烫熟的猪脑夹到江轻云的碗里，客气说道：“江总，来，吃点脑花补补。”

江轻云的面色明显僵了一下，不过一瞬，下一秒拿筷子的手从姜南易的面前抓起装满香菜的瓷碗，一个爆扣全倒进蒋樊的调料碗里，贴心地说道：“香菜味醇，是你喜欢的。”

蒋樊的脸色就跟面前的香菜一个色，到底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江轻云和蒋樊可是十分清楚如何精准狠踩对方痛点。“哈哈，江总这么细心，想必你女朋友一定很粘你吧，今天怎么没有带出来一起玩啊？”

蒋樊面上挂着恶劣的笑容，端起酒杯，抬起下巴望着江轻云。江轻云如应战一般给自己的酒杯倒上了半杯，敛下眸中神色，解释道：“你可能误会了，我没有女朋友。”

话锋一转：“不过还有个游戏情缘，虽然她现在退游了。”

沈清清在听到情缘两个字的时候手不自然地僵硬了一瞬，不过也就一瞬，除了一直看戏的姜南易，那两人谁也没发现。“哈？咋了，你cp受不了离开啦？”

清河剑一直戳人痛处，早说要前两年两个人性格正火爆的时候，现在指不定就打起来了。只是还好这几年各种事宜磨得双方性子都好多了。面对蒋樊的挑衅，江轻云淡然一笑，说：“即便是同一屋檐下的人都会有误解，更何况两个人隔着网络，有些误会才最是正常。”

“啊，忘了蒋师兄寡了三四年，不懂别人对象之间的事也很正常。”

江轻云说完后还不忘给蒋樊补一刀。看着双方吃瘪都有气没地使的憋屈样，姜南易在一旁憋笑憋得肚子疼。蒋樊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人打断。“你怎么知道他寡三四年了。”

一直没有管两人的沈清清突然开口，她从一开始就表现得毫不关心专心干饭的样子，实际上注意力却是一直在他们身上。要不说怎么是多年好友彼此了解呢。即便她一直低着头吃着碗里的菜，让人一副看不出态度的冷淡脸，但这明着询问的语气却是让两个大男人齐齐一慌。姜南易赶紧出来圆场：“啊，下午我和蒋樊开玩笑的时候江总听见了吧，蒋樊他老寡王了。”

“是吗？”

沈清清若无其事地继续干饭，顿了一下又说：“我都不知道蒋樊你这么开得起玩笑了。”

言罢，沈清清抬头笑眯眯地看了一眼蒋樊。蒋樊忽然觉得沈清清像是看出来了什么，只是不想捅破那层纸而已。然而等到很久以后，蒋樊再问起沈清清今夜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当时的沈清清真的只是多嘴问了一句，根本没想那么多。————————蒋樊郁闷，只好在一旁喝闷酒，江轻云也不敢再随便说些什么，便与他一起喝。两个人在被沈清清晾在一边，现在竟莫名有种惺惺相惜的错觉。就这样一顿火锅让四个人吃出了诡异的气氛，等到晚饭结束，沈清清才发现这两人从瞪眼，打嘴炮，变成了拼酒和瞪眼。“这是几？”

姜南易伸出一根手指在蒋樊面前晃来晃去，结果发现蒋樊根本不鸟他，沈清清感觉这两人喝醉了要比醒着可爱，至少耳边清净多了。“喝那么多干嘛，蒋医生，你下周还要做手术呢。”

沈清清想上去劝劝。姜南易听了应和：“对啊蒋樊，喝点啤就差不多了，别你两等会喝醉了吓到师傅。”

要说平日里蒋樊听得进去，可是今日宿敌在前，他的脑海里就只有一个字，赢！今天江轻云也不知道自己发了什么疯，就是听不得蒋樊的挑衅。他应下：“某人不要看气势很能喝，实际上也是个一杯倒。”

酒过三巡，蒋樊和江轻云早就喝的烂醉如泥了。“少说屁话，妈的江轻云你也就这了啊？”

几瓶酒下来蒋樊喝得全身无力，就只有嘴还是硬的。江轻云怎么说都要比他多喝几年酒，现在勉强还能坐在座位上。打完电话回来的姜南易看到蒋樊喝趴都想骂娘了。“妈的，说了别喝别喝，两个大男人醉得跟鬼一样。”

姜南易过来和沈清清搭把手把蒋樊重新扶到椅子上坐好。蒋樊醉了安安静静地坐得乖正，像个知道自己做错事乖乖接受大人责骂的小孩。“一下就喝多了，别凶我嘛，我觉得我没醉啊。”

蒋樊对着江轻云委屈说道。姜南易：“……”“无语，早知道就给你录下来让你醒了多看两遍……”江轻云斯文带有侵略性的面上因为醉酒添了些柔和人，他赞同着姜南易的话，收起了早就录好的手机。“嗯嗯，你说得对。”

姜南易：“……回去发我一份，谢谢。”

江轻云：“不客气。”

姜南易手机上叫了车准备和蒋樊沈清清一起回酒店，临走前他看了眼同样喝的半醉不醉的江轻云。“喂，你还醒着么？有地方去吗？”

醉酒后的江轻云一直看着蒋樊的方向，也不知道是在看他还是沈清清。而沈清清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江轻云便很快地转了过去。他的目光澄净清明，敛下予她的万分留恋，轻声道：“我来时定了酒店，你们……去吧。”

沈清清触及到他如幼兽般的眸子，明白自己的圣母心又要泛滥了，心里安慰着到底是自己的顶头上司，留他一个人在这也不好。“江总，你也醉了，不然我送送你吧。”

姜南易觉得不妥，附耳在沈清清边上轻声说道：“别，已经一点了，等会儿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回来？”

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江轻云还是听到了。说着，江轻云识趣，自己拿上东西就离开了。沈清清担忧：“诶，江总你等等——”江轻云潇洒地挥手，低沉的声线仿佛带着令人无法拒绝的命令：“回去吧。”

回到你还回到的世界，那是所有人都能融入进去的光明，是常年蜗居黑暗的人不敢靠近的地方。澄黄的路灯下，江轻云拿着剑漫无目的地飘向前方，热闹过后的寂静就像会让人窒息的刀。轻透的白纱染上了黑夜的颜色，城市的上空没有明星，只有一片寂寥的黑色，或许是嘲笑着他的孤独，此时此刻连月亮都藏在了云彩的身后。为什么太阳总是照着每个人，为什么月亮会消失，为什么总是藏在黑夜。江轻云从来没有想明白。或许凄凉和寂寞，长久的愧疚和绝望，寂静花园里烂透的红玫瑰，雨后郊外风里带着的土腥，绝望的画室里撕烂了的画像，破碎的月光下，无人的身边，一直无法释怀的爱意和思念－—这才是斩不断的长夜给予自己的礼物。漫无目的的街道，内心孤独的人去哪里都一样。“叮叮。”

他顿住了脚步，社交软件上传来了消息提示。江轻云低着头，垂下的头发勉强遮住了那双忧郁的桃花眼，屏幕银白的光映反射在脸上，照亮了聊天界面的消息。姜南易从来没有加过江轻云的好友，但却通过群聊向他发起了消息。“啧，白天的时候他说这是给你的最后一次让步，有什么误会趁着酒精赶紧说清楚……｛擦汗｝”一句简短的聊天记录证实了江轻云心中所想。其实今天来这里真的需要调查吗？不需要的。江轻云所在的聊天群里，蒋樊和姜南易早就把时间地点说得明明白白。他们在赌，赌今天小云君会不会为了龙雀刀而来。“叮叮。”

“她跟来了。”

沈清清：“那个，看你好像一直不舒服，有点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南易说他订了三个房间，要不然你和我们一起，相互也算有个照应。”

江轻云顿了一下，回过头，只见跟过来的除了沈清清还能是谁？“嗯，江总怎么了？还是头晕吗？”

见人半天没有说话，沈清清向前一步想要扶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轻云无疑是震惊的。沈清清挠头，误以为是让江轻云感到冒犯了，毕竟有个人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很容易误会成跟踪狂的。“啊，看你好像没有醒酒，有点害怕会出事，所以才跟着你的，抱歉……”沈清清笑得憨憨的，一双眼睛明亮，在路灯下像是装着即将西沉的太阳。而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沈清清就这么一直跟在身后。这条路上人烟稀少，江轻云后知后觉，想到最近不少女性受害的新闻，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拔高。“不是，你一个女孩子大半夜不回酒店休息跟着我做什么，我若是一直没有发现，你出了事情都不知道！“沈清清的笑容僵硬了，莫名其妙被吼了觉得有点委屈。明明是担心才跟过来的，江轻云怎么这么凶，沈清清撇着嘴，一双眼睛看着他，眼眶红红的，随时要哭出来的样子。江轻云一看一下就慌了神，连忙解释：“不是，我是怕我没有注意，若你在路上出了个好歹，这……不哭不哭。”

江轻云拿着手帕，看着那半掉不掉的眼泪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擦上去，一只手停在半空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江轻云哄人的时候很温柔。就像两年前小云君哄龙雀刀的时候，哪怕平时里再清冷的一个人，面对自己的眼泪时都会手足无措。黑夜会模糊人的感情，或许是那一身黑白道袍，也或许是眼角的那一颗泪痣，沈清清觉得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江轻云，你为什么突然好像我的一位朋友啊？”

江轻云彻底愣住了。或许是想到了那个人，沈清清的声音染上了沙哑的哭腔，一声一声抓在江轻云的心尖。“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的样子，但是，我觉得你们应该会是同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