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围上来。他打来电话，应该就是安全了吧？微微松了口气，他们如此猜想。万米高空听见米果的声音，而且又是在生命最后的一刻，夏宸心底百味杂陈。“在哪儿呢？”

他控制住情绪，不让声音泄露一丁点哽意。“你在哪儿？”

米果不回答他，反而着急追问夏宸的下落。她在哭，却哭得隐忍，似乎不想让夏宸听出来。夏宸咽喉，那一瞬间鼻尖泛酸，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轻轻抬起面庞，看嵌了小射灯的舱顶，反复呼吸几次，终于稳住声音说，“我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给你打这通电话，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可……可他们说你上了一架飞往L国的航班，那架航班现在正被恐怖分子劫持，你……你……呜……”说到这里，米果无法控制，握着手机哇哇大哭，“夏宸，你不可以有事，你不能有事呀……呜……”“乖，别哭，我没事。我很好！”

“骗人！”

米果才不信，“你现在一定很不好，夏宸，告诉我，你现在到底在哪？”

米果的哭声听得夏宸心都碎了一地，也许这通电话后，自己就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了。眼眶烫得厉害，米果的哭声似乎像锐利的刀锋，狠狠贯穿身体。夏宸平复几秒，逼退漫上眼眶的湿气，才柔声说，“本来要上那架航班，不过我临时改主意了。所以别担心，什么事都没有，也不会有。”

“不可能，宋子贤找人核查了，证实你就在那架航班上！夏宸，求求你告诉我，你……你是不是很危险？还有他们都什么人？你把钱给他们，所有钱都给他们，请他们放了你好不好？”

米果哭得软到苏心怀里，眼泪和鼻涕胡了一脸。宋子贤和苏心在旁边只能干着急，却什么忙也帮不到。米果的哭泣一声比一声尖锐，撕心裂肺，夏宸觉得耳朵发疼，脑子更是翁鸣不止。此刻，他好想抱抱她。抱她柔软娇小的身子，吻她的脸，舔她的泪。安慰她，别哭，自己就在她身边！可不行，他没办法做到！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趁有限的时间，赶紧将从前没有说出来的话，全部说给她听。“果，我知道我选择张恋那件事对你打击很大，也知道你恨我……”“没有，我不恨了，我真不恨了，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我……我们重新开始，我们好好的在一起。你还是可以凶我，我愿意被你管着……我……呜……我们好好生活，我们永远一起……”到这个时候，米果没办法再傲娇地发脾气摆出高姿态。她想告诉夏宸，她是爱他的，一直一直都爱。很爱！米果哭得连气都抽不过来，哽了好几下，还被呛得不停咳嗽。眼前倏地就一片模糊，夏宸闭眼，漆黑一片之间，更能清晰地感受到米果哭声里的希翼和憧憬。只不过那些于他来讲，却是冰凉的绝望。“果，好好保重。”

“不，夏宸，我不要听这些，我要你陪在我身边，没有你，我不会保重自己。”

果子，如果可以，我也想和你好好生活，一起走下去。可惜……抱歉，又让你失望了。在你生命里每个最需要我的时刻，我都让你失望。相信在这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失望。永远，不会……米果悲怆的哭泣像呼呼的风声直往耳朵里灌，太阳穴发胀发酸，脑袋宛如装着沉重的铅块。心一狠，夏宸挂断电话。“夏宸？夏宸……”手机里传出断线的嘟嘟声，靠在苏心怀里的米果疯了似的失声尖叫，可任凭她如何呼唤，手机里再也没有半点她想听到的声音。夏宸，你不要丢下我……整个人像断了线的破败玩偶，米果倒在苏心身上，死死搂着苏心的手臂，号啕大哭。她不死心地将手机久久放在耳畔，那一声声盲音响起了她的绝望。“夏宸……”凄楚的泪水将脸蛋湿透，米果觉得严重缺氧，因为痛哭，身子抖得厉害。苏心心疼地搂住她，流下泪来。宋子贤拿过米果手上的电话，又试着拨过去，却无法连通。“好了，是时候上路了。”

络腮男用枪抵着夏宸的背，这次说什么，也不再浪费一秒钟的时间。手机握进掌心里，五指弯曲泛白。绝不同意就这么窝囊的死去，无论如何，都要和他拼一拼！夏宸心脏蹦蹦乱跳，打算即便是死，也要拉他们陪葬。不知道他何时开枪，就在夏宸准备抢先动作的时候，飞机突然一阵颠簸，整个机身左右摇晃，夏宸下意识就抓紧两侧的坐椅。而身后的络腮男由于手持枪支，没办法借力站稳。夏宸敏捷地低下身子想错过他的最佳射击角度，往后瞟就见络腮男因为重心不稳而步伐踉跄快要跌倒。好机会！看准时机，夏宸灵敏转身，冲络腮男小腿就是一记凌厉的旋风踢。络腮男本来就由于重心问题而站不稳，加上夏宸这一袭击，整个人都往后仰。最后躺在走廊上！机不可失，夏宸冲上去，之前学过格斗，拳头威力惊人。络腮男被几记充满爆发力的拳头打懵了，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就那样躺在地上，任夏宸夺去手上的枪。此刻不杀他，他们就会杀自己！不带犹豫，夏宸扣动扳机，呯呯呯，对准络腮男连开几枪。血从络腮男身上溅出来，喷到夏宸脸上，带着温热。呼……呼……双手沾满鲜血，夏宸一时间难以接受，他坐在地上，背靠坐椅，大口喘气。暂时，从死神手里逃脱出来。飞机还在颠簸，窗外电闪雷鸣。经济舱内响起一片惊慌失措的尖叫，商务男抓住舱门，偏头，对刀疤男仰了仰脸，“去看看。”

“是。”

刀疤男将旅客名单放入兜里，将枪上膛，摇摇晃晃走去机长室。寸头男抓紧椅背，另一只脚吃力地蹬着机器台，窗外一下亮过一下的闪电把他眼睛都晃花了。“怎么回事？”

刀疤男吃力地走过来，呵斥的声音在寸头男身后乍然响起。机长室的门并没关，刀疤男看见地上躺着一男一女的尸体。副机长正吃力地扳着操控杆，借着外面的闪电，依晰可见他额头一层又一层的密密细汗。“飞机遇到强气流，这样恶劣的天气，很危险！”

“那怎么办？”

刀疤男紧张追问。前方又一记闪电将天幕撕裂成两半，伴随而来是轰鸣的雷声。整架飞机都在颤抖，像被击中，好似一只受伤的大鸟，羽翼几乎失去控制，快要急速的往下坠落。机长也辛苦地扳着操作杆，额头覆了一层白蒙蒙的光。副机长咬紧牙齿，鬓角的汗滴落下来，珠子一样落到裤子上。“目前只能提升高度，穿过云层。”

看飞机还在往闪电处飞，刀疤脸慌了，“这不是自寻死路？”

“冲出去才是我们唯一活下去的机会！”

可恶，怎么遇到这种糟糕的天？刀疤脸转身，步伐摇摇晃晃往经济舱走。飞机剧烈摇晃，滚滚雷声每一次响起，都令人心脏紧紧缩成一团。夏宸原地平息了小半会儿，他看脚边动也不动的络腮男，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捡起冲锋枪，抓着坐椅摇晃地站起来。不能回经济舱，他前后看看，没有另一条选择，只能往相反的方向走。拉开布帘，夏宸小心四处观察。这是豪华舱的茶水间，有打翻一地的杯子和小面包。地毯湿漉漉一片，空气里混和着碳酸饮料和咖啡交织的味道。转身，一道人影赫然立在眼前。夏宸惊恐，下意识就往后退了好几步，正抬枪的时候，才看清那是一名披头散发，神色看上去很不对劲的中年女人。她有着黑色的头发，皮肤也还白皙，应该是亚洲人种。“安静！”

这女人看上去有点怪怪的，夏宸用手指举在唇前，看她的目光满满全是打量。女人神情木讷，只睁大一双呆滞的眼，眨也不眨看夏宸。这女人是脑子本来就是病，还是被吓傻了？就在夏宸暗自猜测的时候，他听见不远传来恐怖分子说话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近，明显就是朝豪华舱走来。“快走！”

以防被他们发现自己逃脱，夏宸要女人赶紧走。那女人痴痴傻傻，依旧站在布帘处，像木头桩子一动不动。夏宸简直被她气死了，不得已，只好伸手抓她进来，两人一起躲在狭小的茶水间。他掌心死死捂住女人的嘴，谨防她发出任何声音。而那女人果然像木偶，除了呼吸，只目光空洞地盯着布帘与舱门隔开的缝隙处。她看见地上躺着一个男人，身下全是鲜血，他的脸正偏向自己的方向。满脸的络腮胡，令人看着就心生厌恶。另一侧的舱门，两男人趄趔着走过来。当看见躺在地上的同伴，夏宸听他们大吼，快速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夏宸的心跳一下快过一下，连呼吸都快控制不住地发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