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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雾里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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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突然被静默填满,卢家易尴尬一笑,说:“要不,我先回去……”这里虽是聂家影的“家”,但是只要少了聂家影的存在,于他而言便什么都不是。白月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思,却很快逝去,提了唇角微微挽留道:“卢大哥你没有吃饱吧,回去还要重新开锅动炉,何必这么麻烦,反正这里都有这么多饭菜了,这要是留着吧,影影姐也是几天几夜都不一定着家门的,我自己一个人也是吃不完的,丢了多浪费……”她面带笑容,定定直视着他,目光诚恳且坚定。见她这么说,卢家易也不好再说什么,复又拿起碗,却是味同嚼蜡。白月一改往日的羞涩,搜肠刮肚找了好些笑话说给他听,但是卢家易从始至终都是一副兴趣不高的模样,慢慢的,房间又再次让沉默填满,不留一丝空隙。“我去盛点汤水……”白月突然起身往厨房走去,卢家易摇手示意不必,但是白月已经走到里间……他讪讪收手,神思还没转回来,就听到一声尖锐的叫声,像刺刀一样的尖叫声。他猛地跳起,三步作两步跑到厨房,即看到瘫倒在地上、面露痛苦的白月,再一看到她脚边碎成两半的碗,变什么都明白了,转过什么往客厅跑去,手忙脚乱找出医用箱,幸好他对这套房子还算熟悉,不然可就麻烦了!他的手有些粗,指腹起了些老茧,磨在她的手背,酥酥的、痒痒的……她一动不动望着他,他神情专注的时候最可爱,没错,就是可爱……白月只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一点,这样他的手就能一直握着她的掌心……一道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所有情思,也停了他的所有动作,掏出手机,只看了一眼,他面色一下子亮起,而她的心一瞬间沉入谷底,能点亮他眉目的,从来只有她一个人!她面上是带着笑的,甚至还能开玩笑似的问他:“哪位相好打来的电话呀。”

卢家易夸张地皱眉,“白月你跟聂家影那家伙呆久了,她那贫嘴的坏习惯可让你学透了。”

白月嘴边弧度更大,弯了眼眸开始哈哈大笑,“你这么损她,她可真的就不会喜欢你了……”目光一下子暗下来,她立时道歉:“对不起,我开玩笑的……”他低了头,许久许久才道:“没事,不怪你,我都明白的,即使……算了,不说这个了,那个家伙忘忘失失的,现在居然连重要文件都给忘带了,我现在就给她送去。”

说着不等白月作答,已经跑到玄关处,突然又停了脚步,回头,面色有些担忧,“你的手……”白月淡淡笑道:“我没事,你先去吧……”话音未落,人已远去,白月一颗心摔落到尘土中。低了头看着红肿不堪的双手,低声苦笑,就算使了这样的苦肉计又如何,只一个她的电话,甚至都不用出面,她已完败,不留任何余地的。苦笑声渐大,最后变为声嘶力竭的嘶吼,为何老天要对她这般不公,所有的惨痛都叫她遇上,如今就连自己深爱的人,都……她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憎恨过聂家影,为什么所有的好事都要降临到她头上,明明什么努力都不需要,她就拥有了一切!春雀闹枝头,百花齐绽放,好一派春日明媚风光。但是有一个可没有空闲感叹这美好的风景,她一直很忙碌,或者说是努力的使自己看起来很忙碌……“好的,笑一个……”“就是这样,我们今天的主题是‘春天’,就是要让人如沐春风……”尽管已经很努力,他们亲密的动作仍是实实在在落在她眼里,心里堵堵的有些难受,干脆转头不去看,可是嬉笑声依旧绵延不绝地传进她耳里……用手捂了耳朵,感觉终于好一点。“铃铃铃!”

电话声骤然响起,将她吓一大跳,原是常雯。她顿时懊恼地拍拍额头,最近太忙,又忘了给妈妈报平安,妈妈该急死了。赶紧接起手机,却让常雯吓得差点趴下。只见她突然间“哇”一声大哭起来,动静之大,连那边忙着拍封面的苏蓉蓉都停下手中的活,疑惑的望着一脸凝重的周晓逸,他却并不看她,拔腿就往聂家影跑去,苏蓉蓉愣了一下,呆呆看着他的背影……看到摄影师突然停下手中的活,再一看到他突然冲着那个小助理跑去,徒留下苏蓉蓉一人立在原处,众人皆是懵懂……“怎么了。”

他一脸不安之色,拉住痛哭不已的聂家影焦急问道,聂家影说不出话,光是“呜呜”哭着,最后让他一把拉进怀中,轻轻抚着她的发安慰着,竟也是奇怪,她并没有推开他……众人不约而同将视线转移到苏蓉蓉身上,只见她面无表情,让人瞧不出喜悲……好不容易,聂家影终于止住哭声,却仍埋在他怀里,远处的苏蓉蓉皱了皱眉……众人睁圆了双眼,内心隐隐期待着即将到来的大戏。“怎么了?”

他的声音很温柔,像涓涓细流,淌过她的心田,她忍不住往前,与他贴得更近……一个小小的动作,他狂喜而不知自抑,却还能压低声音,温温柔柔的询问,“告诉我,怎么了……”“妈……妈妈,她……她……”突然被问到伤心处,她又是声泪俱下,周晓逸的眉头一下蹙起,别不是……适时的,话筒里传出常雯焦急不安的声音,他一颗心才能落回肚里,分神去接了电话,终于了解事情始末。原来之前常雯生了一场病,去医院检查,竟是肿瘤,幸好只是良性,虚惊一场。原以为事情过了可以跟女儿说说,谁知刚刚开了个头,就听到聂家影嚎啕大哭起来,任她在这头如何呼叫,都不能让她停声。就在她心急如焚之际,猝不及防的,听到周晓逸的声音,伴着女儿的痛哭声……常雯心里一阵大喜,随即与他聊起来。挂上电话,周晓逸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奈,摇了摇头,轻声在她耳畔说道:“没事了。”

她却不听,仍自抽噎。他其实很享受当下的时光,他忘了,多久时间没有这样抱过她了,她的手紧紧绕着他的腰,她的发随着微风肆意飘起,扫上他的下巴,痒痒的、酥酥的……周晓逸已然迷醉。乍一听到母亲长了瘤子,聂家影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她什么都来不及想,只是不停的后悔,为什么要离开母亲,为什么不多花时间陪陪母亲……在那一刻,她心里有很多念头,想立刻订车票跑回家,想安慰母亲……但是除了哭,她什么都做不了,那一瞬,她深深痛恨自己的懦弱。一双手抓上她的肩膀,微一抬头,突然就晃了神……是他,她想了很久念了很久,却一直一直待她漠然的男人……此刻,他却站在她面前,她完完全全忘了怎么呼吸,只是直直凝望他的眉、他的眼、他的……腿脚蓦地一软,她栽入一副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气息瞬间将她团团包住,明知道该推开,但是情感战胜所有理智,她自己都控制不住的,伸了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身。能感觉到的身体突地僵了一下,然后放松,更加用力回应她的拥抱。他的力气很大,生生要将她揉进胸膛骨血一般,她觉得胸口有些闷,喘不上气的闷,却舍不得推开他……身边的每一缕空气都带有他的气息,她贪婪地喘息着,像是要补回来一般,她已经太久太久没能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的呆在他怀中了。“阿姨已经没事了,肿瘤是良性的。”

她猛地抬头,脸上喜悦失落交缠,然后恢复冰冷,轻轻使了劲,却到底是将他推了去……两颗心同时下坠,摔得破碎……街头人来人往,霓虹灯已经亮起,映着空中细细飘洒的雨丝,将整座城市点缀得梦幻又迷人。人行道上,一个女孩形单影只,只见她低了头,好像在想着什么……空中雨丝已经变为雨线,湿了她的发、她的鞋裤脚、她的鞋……她却不为所动,依旧慢条斯理地走着,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另一个女孩却坐在气氛很好的咖啡屋里。她也是低着头,椅子突然响了一下,是一个高大的男人拖动的声音,她抬头,露出苦涩的笑,“你来了。”

男人不语言,忽然轻声对着立于一旁的侍者说了句什么,便不再开口。苏蓉蓉脸色凄楚:“影影回去了。”

乍一听到她的名字,他的眸子顿时亮起,然后又恢复原样。苏蓉蓉鼻头像被什么刺上,酸酸的痛,“你喜欢影影是吧……”周晓逸依旧不发声,而苏蓉蓉已经泪流满面,“我多傻啊……可是,我希望你们能够幸福。”

起身,离去,不带一份留恋的离去,就好像从来没有动过心。“对不起……”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来自遥远的国度……她摇摇头,哽咽道:“不用说对不起,是我错以为你……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她已离去,留他一人,轻轻闭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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