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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墓地,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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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眼看到苍白无血色的万琳时,万涛心里暗暗发誓,他这辈子都要加倍的疼爱自己这一双儿女!如果谁敢欺负她们……那就不要怪他不择手段了!……B市西郊的盘山公路上,宗莹开着陆晟的白色跑车缓慢开过来。宗莹坐在驾驶室,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外面的景象,副驾驶上放着一束大大的白菊,花的边上,小瓜呼呼大睡。宗莹侧头看一眼小瓜,小小的肚子随着呼吸而轻轻扇动,车窗外风吹进来,小小的耳朵会微微一颤,感觉到只是风,便又安心的闭上眼睛继续呼呼大睡。宗莹嘴角泛起一抹浅笑,这个时候,有它陪着,似乎也不错,起码,自己不是一个人。而它,永远不会背叛。离陵园入口还有十分钟车程,宗莹慢悠悠开着车,不慌不忙的观赏者窗外风景,这里的绿色植被覆盖率为全省之首,不得不说,这里是聚集了已经死去的或是即将死去的,本市最有钱的人。而宗莹之所以回来这里,只为来这里看望一个人。回头看了一眼放在后坐的白菊,脸上一抹落寞不经意闪过。这么多年了,你自己一个人躺在这里,会不会孤单。这四年来,每年的这一天,她都会出现在这里,而每次出现在这里,她总会这么一问。回想自己这四年来的生活,怕是陆晟早就将她那一天干了什么事,遇上了什么人调查的一清二楚。但是,她还是有自己骄傲的地方,比如说这里,每次来这里时,她总是能够将陆晟派在她身后的两个人甩开。陆晟,你或许忘了,我的身手是你教的,打不过你不错,但是名师出高徒,有你这样一个出色地师傅,我的身手和敏感力又怎么会差?腿上突然有什么东西蹦跳上来,严希只觉得自己腿上两个小小的爪子轻轻踩在上面,严希一低头,正好,小瓜正费劲的杨高脖子舔着她下巴。只觉得下巴痒痒的濡湿一片,宗莹抬头躲开,声音轻轻呵斥:“小瓜,乖乖坐着。”

谁知,平日异常乖巧的小瓜今天竟然这么不听话了。低头正巧撞进那双委屈的双眸,漆黑发亮的眸子闪着一丝阳光,直直照进了宗莹的心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宗莹顿悟,立马抱着小瓜下了车,小瓜似乎知道了自己主人懂了他的心意,短短的尾巴快频率的来回摆动,一下一下正好扫在宗莹肚子上,痒痒的,很舒服。宗莹走到路边将小瓜放下,然后蹲下身子看着它,小瓜四爪刚刚着地便兴奋的蹦跶两下,原地巡视一般转两圈,然后找到一个自己满意的角落撒尿去了。身后一辆黑色车子开得飞快,路过宗莹身边时,正好将背对他们的宗莹衣角吹开,长长的乌黑秀发也随风飞舞。那辆疾驰而去的车里,万涛眼角余光正好掠过那道正在巧笑这挽发的女子,片刻后诧异的转身回头看,却再也看不到任何身影。透过后车窗,看到车子驶过的地方没有任何人影,万涛微微诧异,那双被沧桑浸染的双眸似乎找到了一个寄托,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却在再次转身发现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再次黯淡。一边江至伟微微好奇,顺着万涛的视线回头去看,什么都没有,不由问出:“在看什么?”

万涛这才转头看向前方,久久不语,寂静的空气中只闻一声来自遥远时空的轻叹,好像看透了人心,不忍再看。良久,万涛缓了缓神,微微侧头看一眼一边正襟危坐的江老,微微一笑道:“不用这么紧张,这么多年不见,她会想念我们的。”

江老听了这话不由一笑,随即想到一个问题,微微皱眉开口:“只是,你们的女儿,怎么会找不到?”

万涛嘴角那抹淡淡的笑渐渐敛去,神情中带上一抹对往事的追忆。耳际仿佛飘过那声声清脆撒娇的‘爸爸爸爸’,眼前,一个扎着两个羊角辫,穿着蓬蓬裙的小女孩,手里攥着一条细细的线,欢快的往前跑,两条长长的辫子随着女孩的跑动而轻轻浮动。女孩往后回头看这半空的风筝,再回头看着前面等待着自己的父亲,父亲眼神中满满的宠溺让小女孩高兴的叫:“爸爸,爸爸,你看,小颖儿把爸爸送的风筝放得好高。”

年轻英俊的父亲上前两步,合手托起小女孩,在半空中转了几个圈圈,“是啊,我的小颖儿最棒了。”

被父亲举得高高的小女孩,看着只有站在父亲肩头才能观赏到的风景开心的大笑,年轻父亲看着自己取悦了心爱女儿,而欣慰的开怀。不远处,一株千年古树下坐着一个美丽的女人,听到丈夫女儿的笑声不由的笑了开来。温馨而幸福……“老哥儿?老哥儿?”

江老的声音打断了万涛的回忆,一向浑浊的眼中透着一股茫然,瞳孔似乎无法聚焦,就像眼前的一切事物全都是虚无。万涛渐渐回神,看清了身边的老友,嘴角泛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苦涩,声音微微低哑:“不好意思。”

江老审视着李圣德那失神的脸,淡淡道:“没什么,我们已经到了。”

说罢,率先拄着拐杖下车。这么多年来,万涛是第一次踏进这片墓地,看着好似没有尽头的一片墓碑,万涛心跳忽然就一点一点的加快了,实在没想到,再次相见会是二十年后,而你我早已阴阳两隔。清晨的阳光轻轻照亮了上山的路,柔柔的,好像在害怕,尽量将自己的锋芒隐藏起来。整个山路氤氲在一片雾气蒙蒙中,淡淡的阳光洒落,引出一片斑斓色彩,好似现实,又似梦幻。万涛一步一步缓慢的走上台阶,忽见前方不远处,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女孩赤脚走在台阶上,长长的头发披肩顺滑,曼妙的身子轻灵的浮动,那背影在这清新的山坡上竟然出奇的和谐,完美的结合,似真似幻,唯美的让人侧目,心酸的让万涛落泪。万涛那双眸子,就这样定定的看着那抹虚幻,脚下的步子不知在何时,早已停下。只是傻傻看着那处,呼吸都不能自已一样。江老发现异样,看到万涛那失神的脸,微微叹口气,他第一次出现在这里时,也是这样子,后来来得多了,也就没有了。毕竟,谁能想象得到,当初那般完美的女子,最后的结局竟然只是变成了一抔黄土。微微叹气,江老伸手拍拍万涛的肩膀,似无奈又似沧桑了几万年:“走吧,她不会再回来了。”

说完也不顾万涛那一瞬的清明及懊悔,率先走了上去。其实,确切来说,江老是恨万涛的,但是同时,他又是敬佩万涛的,也只有完美如万涛,才能将那般完美的女人娶回家。两人一路再无交谈,安静的来到半山腰上,江老停下脚步,静静看着这一排牌整齐的墓碑,稍稍回头瞥一眼那个跟着自己停下的江老,然后将怀里的大束玫瑰整理好,端端正正的抱在怀里,手上丢下拐杖,然后……缓慢而坚定地走向那个笑语嫣然的女子的墓碑。万涛只是静静看着,也不跟上前,头微微垂落,不知在想些什么。江老在一处停下,然后就是深情的凝视,好半天才将怀里的玫瑰放下摆好。墓碑上,一个原本属于幸福的女子巧笑嫣然,一排大大的字端正刻在上面:爱女紫嬅之墓,提名人为,父:宗廷。周老将那束鲜艳欲滴的玫瑰放好,然后直起身子静静看着那张照片。好像记忆中那么美好。“紫嬅,这一年过得好吗,又到了今天这个日子,你已经离开整整二十年了,今天,万涛也出来了,你们一家人也算是团聚了,你高兴了吧。”

天边忽然飘来一朵云,飘飘荡荡的将刚刚升起的太阳遮住,瞬间,天际风云变幻,飘飘洒洒落下来几滴雨水。宗莹将解决好个人问题的小瓜抱进车里,转身之际,一滴凉凉的液体滴落在额头中间。宗莹诧异的伸手抹去,然后抬头看天,忍不住心里哀嚎,不会这么背吧。无奈,赶快进车子,发动离开,这次她的速度快了一些。而另一边,公寓里,陆晟站在大开的窗户前看着慢慢阴沉下来的天际,脸上带着一抹凉凉的肃杀,看的几个人不敢在说话。嗓子低沉不悦:“人呢!”

小六子吓得哆嗦一下,条件反射般回答:“不知道,一睁眼就不见了。”

陆晟闻言,眼睛危险的眯起,嘴角冷冷一笑,好啊,宗莹你真好!四年不见,都敢给我下安眠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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