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是，我发现小弟有时候看着你，还会偷偷的笑呢。”

看着她偷笑？就那大总裁，不可能啦。平时板着一张脸，活像谁又惹他生气了一样，怎么可能还会笑？莫小白也想到，上次看到肖律时的样子。一个平时不爱笑的人，笑起来就会很惊艳，大概肖律就是那种感觉吧。看着那个笑容，居然会想着，若是以后能时时看到这个男人的笑，感觉也不错。被他用这样的笑容注视着的女人，也一定很幸福。想着想着，莫小白就无力地闭上了双眼。有些事，不能想，一旦想多了，就注定成了奢侈与失望。像平常那样就好，不需要考虑他人的人生，只需要想着如何让自己的明天活得更好、爬得更高。“小白，小白，你睡着了？”

“大姐，我还没有。”

“白日拍了一天的戏，累了吧？抱歉，你这么累了，还要你陪我聊天。”

“不会啊，能和大姐这样并躺着聊天，我也很高兴。”

“我还记得小弟刚到肖家来的时候，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对谁都不理。我只比他大上几岁，性格又高傲，当时还想着这小子装什么酷，大姐说话就要乖乖地听着啊！有一次，来捋起拳头打算教训他啊，让他要尊重姐姐！”

“还有这样的事？”

莫小白笑了，“看不出大姐年轻的时候是这个性子的人，现在就是一个温柔而有耐心的好姐姐。”

“看不出来吧？”

“是啊，一点都看不出来。”

肖律刚到肖家，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肖家的大少爷，为何……莫小白心里的疑问一闪而过，知道这是肖家的家事，也就懒得多问了。“可是有一天夜里，当我起床，看到小弟一个人躲在黑暗的角落里，一个人低头啜泣，叫着妈妈的时候，我就心软了。”

肖璧鼻子一酸，她永远忘不了小弟那副脆弱而又绝望的样子。小小的孩子，在他的世界里，排除了所有人。拒绝着肖家所有人的关心，漠不关心地看待着周遭的一切，就连他的妈妈，也只敢在没人的时候，倾吐自己想妈妈的愿望。莫小白也沉默，她想不到，肖律小的时候，还会有那个样子。她开始有点了解，肖律对那位过世的静姿夫人，是种什么样的感情了。肖家这样的大家族，要多复杂有多复杂。肖璧和肖律不是亲生的，薛旌宇和肖律也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三个孩子，就已经有三位母亲了。因为肖家老爷子花心，有着太多太多的女人，也造成了太多太多的怨恨。肖律在失去了母亲之后，接到了那样的大家族中，内心中该是如何的煎熬、这些年又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恐怕无法想象吧。“自那以后，我不再刻意接近小弟，而是偷偷观望着他。我的母亲，很得老爷子的心，在那个家庭中，许多事都是她做主。虽然在老爷子面前，费尽了心思，但从小也没让我吃什么苦。有我的庇护，小弟的日子会好过许多。”

“难怪肖大总裁会那么尊敬大姐。”

“单是做这些，就能让那小子喜欢我这位大姐，那你可太小瞧他了。”

“嗯？”

莫小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小弟拒绝着所有人的关心和靠近，我要是做得太明显了，他只会更加厌烦我，因为他会觉得，我这是在同情他。年级虽然不大，脑袋却很聪明，心也很敏感。我自诩周到，在他面前，就算想要帮助他，也要做得小心翼翼。”

莫小白能够想见肖律那个样子，就算是现在的肖律，表现出来的也大抵如此。“直到有一次，我告诉他，想飞的鸟儿，必须要先长好翅膀，然后才能展翅飞翔。”

在肖家，单是闹脾气是没有用的，必须要想办法讨老爷子的欢心。直到现在为止，肖家人必须做或者说唯一要做的事，就是讨肖家老爷子的欢心。他高兴了，你什么都有了。他不高兴了，那你可能在一夕之间失去一切。这就是肖家的老爷子，如此自我又自私的一个人。“肖律他听进去了？”

“他不但听进去了，还告诉我说，他不要做一只鸟，他要做一只鹰。他要做那只被别人玩了一辈子的鹰，最后还被鹰啄了眼的那只鹰。”

莫小白的心在颤栗！肖律事到如今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目标。他是个目的多么明确的人，又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肖家老爷子便是那个玩了一辈子鹰的人，而他所做的这一切，便是有一日让肖家老爷子得到教训！“你明白过来了？”

肖璧如何感觉不到莫小白神色之间的变化。“是。”

“我把这件事告诉你，也是想让你知道小弟这些年有多辛苦。他母亲过世，老爷子表现得很冷漠，自那以后，他就恨整个肖家，心心念念的便是摧毁整个肖家，让老爷子后悔。”

肖璧很无奈，然而有些事，她无法阻止。“大姐夹在肖律和肖家之间，一定很为难。”

“我并不觉得为难，我们都已经长大了，也不再是需要老爷子的年纪了。或许你会觉得我这么说很可怕，但肖家早已扭曲了，老爷子过了那么多年逍遥的日子，也是时候让他知道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事都会称心如意。”

“不。”

莫小白表现得比所有人都要平静，平静得近乎让人诧异。“我了解大姐的意思，也认为这样做是最正确的选择。因为在大姐的心里，小弟比老爷子要远远重要得多。”

或许家族越大，人与人之间的亲情关系会变得越发的冷漠。或许，早已没了亲情，彼此之间只剩下怨愤和仇恨。所幸的是，在肖家里，有个让肖律依靠的大姐，也有个让大姐想要疼爱的小弟。肖璧看了看莫小白，嘴角勾起一抹奇怪的笑容，最后了然地转过头。莫小白与其她想嫁进豪门的女人很不相同，她对靳铭的疼爱、对佣人的友善都不是刻意装出来的，这一点肖璧观察得很清楚。她什么都好，唯独有一点，莫小白心思重，并不是说她算计别人，而是她的心里藏了不少的心事。外表看起来开朗，实则有着自己的伤痛。经过痛苦淬炼的笑容，与一出生就很顺利的笑容，是完全不一样的。虽然同样醉人，呈现在别人的眼里感觉完全不相同。肖璧看人很准，也知道小弟对旁边这个女人有着不浅的感情，但要融化她心底的坚冰，可能还需要一些时日。但小弟何尝不是一样？他心里的伤痛，又有谁能够抚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