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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回 海的女儿(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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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丹女士的示意下,陈米可跟着她一道走进了套房旁边的会客厅。坐在这里,一面可以看着Alex那边的情况,一面也可以有个独立的隐私空间,不担心别人听到他们的谈话。豪华套房的设计果然够人性化。丹女士的目光仍然停留在不远处的Alex身上,她也不看陈米可,只是低声问她:“你想要多少钱?”

陈米可一愣:这是什么开头?“要钱干什么?”

她莫名地反问。如果是为了感谢她刚才对Alex的急救,要送钱表示感谢的话,那就不好意思了,陈米可肯定会狮子大张口。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是问清楚一点好,省得把其他东西也卖了。“对不起,我知道这样问很不礼貌,可是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也没有其他办法。”

丹女士将视线移了过来,抱歉地望着陈米可,“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来历,我也不需要知道你是谁,我只知道,我儿子有点喜欢你,你也应该不讨厌他,不然,你不会救他。那么,在他最后的日子里,请代替我好好陪伴他,请好好爱他,让他知道和女孩子在一起的感觉是什么滋味。这段时间不会太久,也许就几天,也许几个月,请陪着他,让他开开心心的,作为报酬,你可以随便开一个价格,哪怕让我倾家荡产,我都在所不惜。”

陈米可这次听懂了。丹女士是打算聘请自己当Alex的合约女友呢。让自己儿子在临死前,谈一场恋爱。“你放弃了吗?”

陈米可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凝视着丹女士的眼睛,低声问,“连你都放弃了吗?”

丹女士脸上满满的,是陷入死寂的哀伤。她已经接受了这个残酷的诅咒,所以,她不再说什么求医的话,她只希望Alex能开开心心地走完最后一段旅程。“怎么能不放弃,他的症状……和他爸爸那个时候一样。”

丹女士的脸上满是哀恸。仿佛又回到了二十五年前,亲自送走自己丈夫的情景。历史必将重演。上一次,她起码还有Alex。而这一次,她将一无所有了。这个世界,已经没什么值得她留恋了。所以,她可以散尽家财,只为了Alex最后的时光里,还能拥有一点正常人的快乐,这些,都是她欠他的,她的紧张给了他太大的压力,作为母亲,她没有保护好他,是她的失职。陈米可默然。难道真的是罕见的遗传病?肺部莫名塌陷,但是肺本身却没有问题,换肺也解决不了问题,下一次如果再次发作,未必像这次这样幸运,Alex的情况确实堪忧。耳朵后面的长的肿瘤,到底是什么呢?“所以,请成全我一个母亲的自私。在他最后的时光里,请替我好好爱他。”

丹女士的话,将陈米可的思绪重新拉了回来。“为什么你不能陪着他呢?这个世界上,应该不会有人比你更爱他了吧。”

陈米可反问。“可是我无法给他带来快乐。”

丹女士垂眸,苦笑。最爱你的人,不一定是让你开心的人,所以,最深的爱,就是放手,让你前往真正能让你快乐的地方。陈米可想了想,答应下来了,“我尽力而为吧,不过,他未必会喜欢我。”

“我知道,米可小姐,谢谢你……你需要多少酬劳?请随便说出一个数字。”

丹女士一脸感激。通常情况下,一个富家太太和一个穷丫头这样促膝长谈,都是富家太太出钱让穷丫头离开自己儿子,这次倒好,居然送钱给她泡帅哥。这样的好事,陈米可当然不会放过。“我不要钱,我只要那个。”

陈米可一抬手,指着丹女士脖子上那串莹润的珍珠项链,斩钉截铁道:“就是这串项链。”

丹女士脸色一变。就算陈米可说出要她的全部身家,只怕都不会让丹女士的脸色变得如此难看。“这个不值钱,如果你愿意,为可以直接给你十个亿……”丹女士勉强笑道。十个亿,什么珍珠都能买到了吧。“我就要这个!”

陈米可的态度也很坚决。“这个……我不能给你……”丹女士脸色惨白道。她什么都能给出去。唯独这串珍珠项链,是说什么都不会送人的。“为什么?”

此刻的陈米可,几乎有点咄咄逼人了。“因为,它是我丈夫唯一留给我的东西。”

丹女士凄楚道。本就是美人,这样楚楚可怜的样子,实在是见者伤心,闻着心疼。偏偏陈米可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她非但不同情,仍然执拗道:“你丈夫不应该只送过你这一件礼物吧?为什么你会格外珍惜这个?不过就是一串普通珠子罢了。”

“不……不……”丹女士的嘴唇嗫嚅着,她虽然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可是,那种绝不放手,将珍珠项链捍卫到底的态度,却毋庸置疑。她是真的看重这串珍珠。陈米可的眼底划过了然。刚才的猜想,果然是对的。所有的事情,全部联系了起来,虽然是一个很大胆的猜想,大胆到陈米可自己都有点觉得不可思议,但是这个世界上,就是有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以及不可思议的人。“你不肯将这串珠子给我,是因为,它不仅仅是你丈夫送给你的礼物,它,其实是你丈夫身体的一部分。”

陈米可没有再逼迫丹女士,只是冷静地,缓缓地,说出了一句话。丹女士猛地抬头,望着她。她受惊的眼神,已经是回答了。果不其然。难怪,难怪见多识广的陈米可,都猜不出这串珍珠的来历,是因为,这串珍珠,根本不是从贝壳身上采摘的。它是人珠。是在人体里孕育出来的珠子。“丹麦有许多美丽的童话与传说,其中一个传说里提到过,人鱼的眼泪,可以变成珍珠,当他们哭泣的时候,地上会出现世界上最美丽的珍珠。比如,你脖子上的那一串。”

陈米可坐了下来,继续道。她娓娓地讲着故事,以为她说的事情,原本就是与自己不相关的,可是,丹女士的脸却变得极白,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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