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个应聘者进入房间的时候，乔蕴的眼珠几乎都瞪了出来——陈赏！他脸上挂着不温不火的笑，见到乔蕴，也假装出一个诧异的表情，但实际上他早就已经知道乔蕴在钟氏做总经理助理了。乔蕴差点儿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

但看了看周围其他的部门经理，还是忍了下去。反倒钟棋会虽然内心震惊，但表面却表现极为平淡，只淡淡看了陈赏一眼：“你没有投简历吧。”

事实上，钟棋会所想的是，若是他投了简历的话，自己定然不会给他面试的机会，直接刷下去就算了。“投了。”

陈赏很是坚定地说道。“嗯？”

钟棋会皱了皱眉头，看向负责招聘的职员。眼眸当中的意思便是自己怎么从来没有见过陈赏的简历。这时候那职员捏了一把汗，他看到这张简历之后，以为是对方戏弄自己，因为有这么漂亮的履历和博士水平，根本不需要到钟氏来应聘，所以也就没放在心上直接通过了。他只是觉得就算通过了，这人也不可能会来面试的。却没有想到，这份没有交给钟棋会审核的简历投递者，居然真的来了。见到那职员如此尴尬的模样，钟棋会便已经知道了大概，声音低沉：“简历给我一份。”

“好好好。”

那人尤为紧张地说道，同时将几张纸递了过来。面对先前几个应聘者，钟棋会几乎没有说任何一句话。但在面对陈赏的时候，还没等其他人开口，钟棋会便快速浏览了一下简历，率先说道：“履历倒是很漂亮。”

“谢谢您夸赞。”

陈赏假装与钟棋会完全不认识的样子，语气很是平和地说道。“既然这么有这么好的履历，为什么要来钟氏应聘？”

钟棋会话语当中丝毫没有留任何情面，很是针锋相对的模样。还没有等陈赏回答，钟棋会便又继续说道：“你现在还开有自己的公司，我能不能理解为，我钟氏的机密很容易从你手中泄漏出去？”

陈赏似乎早就意识到钟棋会可能会问这种问题，所以根本没有半秒钟的迟疑，便是一副对答如流的模样：“作为员工，我知道的任何事情都可以是机密。但我想，贵公司应当不会把所有机密都让一个员工了解到吧？”

钟棋会没有说话。而乔蕴虽然疑惑陈赏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却又觉得他说得话似乎是有些道理的。其他部门经理已然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觉得这个求职者的能力似乎已经在自己的控制范围之外了，只能等着钟棋会提问。陈赏见钟棋会没有继续说什么，又说道：“如果钟总觉得我有泄漏机密的危险，我想，任何一个其他员工，包括在座的各位，都比我的危险要大更多。”

说到这儿，陈赏顿了顿，不顾众人铁青的脸色，又继续说道：“我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稳定公司，获取收益的方式和钟氏不冲突，做的也不是同样的产品。我的公司有专业的管理团队，不需要我投入太多的经历。而我来钟氏应聘的目的也很简单。”

听到陈赏说自己目的的时候，乔蕴简直完全屏住了呼吸，很是好奇的样子。停顿了大约十秒钟之后，陈赏又继续说道：“只是因为钟氏招聘的研发人员，和我的专业对应而已，我想继续从事专业研究，这不过分吧？”

若是在别人看来，得到陈赏这种员工简直像是捡到了宝，博士毕业，曾经从事的研究项目也获得过国家奖项，他为钟氏工作的话，带领研发团队，研发出更好的新的产品简直指日可待。但在钟棋会看来，陈赏简直就是个烫手山芋。从上次同学聚会之后，乔蕴所说的情况看来，钟棋会就已经明白陈赏有些按捺不住了。同时他心里也有了些许的气郁，感觉到自己应当尽快与乔蕴办完婚礼，昭示天下她是自己的女人才是，不然总有这么多人前赴后继地惦记着。然而陈赏说完之后，周遭便已经陷入了沉默，乔蕴注意到，方才几个侃侃而谈的部门经理，此时就好像是失声了一样，不再说话，只等着钟棋会还要询问什么。见到钟棋会也没有再说什么话的意思，乔蕴为了避免尴尬，只好学着人力资源总监的语气说道：“那就这样，有什么消息我们会再通知您。”

“好的。”

在陈赏离开之前，深深看了乔蕴一眼。乔蕴这才舒了口气，这场面试的五分钟简直漫长又难熬，还真是不知道陈赏到底是怎么想的。之后的几人就显得十分平庸了，乔蕴又恢复了对前面三人加以记录的那种状态。原本在面试结束之后，钟棋会准备召开会议研究一下到底选择哪三个人录用，但这时候也没了心情，钟棋会只对旁边几人说道：“你们先研究一下，我出去一趟，几分钟就回来。乔助理跟我一起。”

乔蕴看了钟棋会一眼，猜测他可能是有什么话要说，所以没有半点儿迟疑，便赶忙跟了上去。在确定旁侧无人的时候，乔蕴赶忙问道：“你知道陈赏要来么？”

“不知道。”

钟棋会淡淡说道，似乎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那他为什么会来啊！是巧合么？”

乔蕴吃惊地问道。望着乔蕴这种表情，钟棋会忍不住有几分哀叹，不知是应当说她太傻还是太天真，多明显的事儿，陈赏根本就是冲着她过来的，就是因为这次招聘的几个研究人员是在钟氏大楼里工作，他觉得应当会与乔蕴有更多的交集吧。巧合……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但钟棋会这些话也只有在心里吐槽了，嘴上却只能说道：“不会是什么巧合，你觉得他会不知道钟氏的总裁是我么？”

“这倒是哦。”

乔蕴点了点头，眼眸当中又充满了疑惑，“那到底是为什么啊？只是因为他想要继续追求什么专业的梦想？”

钟棋会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乔蕴，觉得她能问出这句话倒也不算蠢，至少陈赏这蹩脚的借口没能骗得到她。“你觉得我应当把他留下么？”

钟棋会转头，轻声对乔蕴说道。这才是他把乔蕴叫出来的最终目的，先征求一下乔蕴的意见，免得自己的否决让乔蕴也觉得很是突然。乔蕴皱了皱眉，很是认真的样子：“我……不知道啊。”

“嗯？”

钟棋会疑惑问道。“如果按照钟氏招聘标准上所说的，他确实没有一条不合格的，可是我还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应当不是来陷害钟氏的。但凭借他的才学，好像又有些委屈了。”

乔蕴挠挠头，“啊呀，我也不懂，只当我什么也没说吧，还是你和其他部门经理一起决定吧。”

钟棋会听到这话，点了点头：“回去开会。”

“好。”

乔蕴松了口气，只要不让自己判断陈赏的“生死”，那就比什么都强。乔蕴也并不想执掌别人的“生死”。不过在这时候，乔蕴又叫住钟棋会，轻声说道：“你要不要私下联系他一下，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总不能无缘无故来应聘的吧，说不定刚才只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没有说应聘的真正原因啊。”

“不用。”

钟棋会淡淡说道。他当然明白陈赏应聘的根本原因，与其他一切都没有任何关系好么，仅仅就是因为乔蕴而已。这个理由陈赏当着其他人自然不会说，甚至当着乔蕴的面也不会说。而在这时候，钟棋会的心里实际上也是有些纠结的。因为如果不要陈赏的话，对钟氏的确是一个损失，但是如果要了陈赏的话，那陈赏下得这步棋显然就已经赢了，钟棋会自己的企业，他却无法做决定，放情敌进来，也实在是太可悲了一些。在钟棋会重新回到刚才的面试场所之后，果不其然，其他几个部门经理的回答几乎让钟棋会猜也不用猜便完全明白。“我还是主张留下陈赏，有经验有才学有魄力，完全可以领导整个研发团队。”

“我也是这个意思，”人力资源总监抬起头，怯怯地看了看钟棋会，观察着他的表情，见到并没有什么反应，方才继续说道，“这个人对钟氏必然有极大的好处。”

“继续说下去？”

钟棋会又指了指旁边的一人。“我……也没有异议，只是多加提防便是了，只是应聘一个普通科研人员，应当不会很容易对公司造成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