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瑾川提前获悉叶仁要来家里吃晚饭。同时知道的，还有卓研当面挑衅林檬的事。他驱车回家，正好看见叶仁笑容满面地抱着苗苗教她喊自己舅舅。苗苗歪着脑袋撅着小嘴说道：“我有舅舅了。”

叶仁语重心长地说道：“苗苗啊，舅舅和爸爸妈妈不一样，爸爸妈妈只有一个，但是舅舅不是啊，我们家苗苗就有两个舅舅。”

虽然另外一个他不想承认，但是谁让苗苗已经认了那个舅舅了，他也就只有忍气吞声了。苗苗看了眼叶仁，又看了眼林檬，突然说了一句让听见的人都颇为震惊的话：“妈妈只有一个，苗苗的妈妈是舅舅给我看的照片上的那个，可是凡凡说她也是我妈妈。”

这个舅舅不会是其他人，一定是王向东。林檬愣了，眼泪不受控制刷地涌了出来。梁瑾川走过来，把苗苗从叶仁怀里抱了过来，问道：“苗苗，你早就知道照片上那个是你妈妈了？”

苗苗趴在爸爸的怀里撅着嘴巴不说话，稚嫩的小脸上一脸的委屈。梁瑾川又问道：“奶奶告诉你你没有妈妈，你知道她是骗你的？你是故意那么说的？”

苗苗死死地揪着爸爸的衣襟，眼睛里涌起了泪水。梁瑾川一手抱着苗苗，一手把坐在一旁抹泪的林檬牵起来，冲叶仁点了点头，带着这一大一小往楼上书房走。一家三口来到书房。梁瑾川把苗苗递给林檬。苗苗反常地挣扎着不让她最喜欢的凡凡抱，林檬无奈，只好把她放在沙发上，让她自个儿坐着。梁瑾川把林檬以前的照片从抽屉里拿出来，递给苗苗看。“苗苗，你还记不记得，你看过的是不是这个人？”

苗苗盯着照片上的林檬脸上出现了一种迷糊的表情。林檬皱着眉头说道：“她这么小，就算见过，应该也忘记了。”

梁瑾川摇摇头，“苗苗的记忆力和理解能力都很好，完全不像一个还不到三岁的孩子。”

林檬的眼睛蓦然瞪大，“该不会是因为那个药？”

“……不排除这种可能。”

“那这件事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

林檬一想起自己的遭遇来就十分后怕，自己和苗苗都在无意中充当了医学的实验体，要是苗苗或许天资过人这件事被透露出去，万一又被那个人偷去研究可就糟糕了。梁瑾川点点头，“幸好苗苗平时不大喜欢说话，发现的人不多。”

那就好，林檬稍微松了一口气。两人紧张地盯着苗苗。苗苗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伸出小手指指着照片中的人说道：“妈妈，林檬。”

林檬捂着嘴唇泣不成声。梁瑾川坐到她身边把她搂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鬓角。“别哭。”

他小声说道：“你一哭，一会儿苗苗也会跟着哭。”

林檬擦掉脸上的眼泪转头看了眼苗苗，发现苗苗已经开始有要哭的迹象了。她把头埋在自家男人的肩膀上，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梁瑾川像哄小孩儿一样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苗苗呆坐在沙发上看着两个大人，只知道自己的爸爸在哄哭泣的凡凡，却不明白他们两个为什么会这样。等林檬停止哭泣之后，梁瑾川又把苗苗捞到自己腿上，对她耐心地说道：“苗苗，凡凡就是林檬，她就是苗苗的妈妈。”

苗苗的小脑筋被这些大人搞糊涂了，“可是凡凡是凡凡啊，怎么是妈妈呢？妈妈是林檬。”

“苗苗告诉爸爸，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苗苗。”

“苗苗是小名，你大名叫什么？”

“梁梓蔓。”

“你看，苗苗也有两个名字，是吧？凡凡和你一样，也有两个名字。”

这么一比，苗苗似乎明白了，“凡凡也是小名吗？”

“对，凡凡是小名，凡凡的名字就叫林檬。”

苗苗伸手把照片扒拉过来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林檬，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之后，说道：“脸不一样啊。”

梁瑾川又说道：“因为你妈妈的脸受伤了，所以医生给她做了手术，苗苗知道医生很厉害的是吧？”

“知道。”

苗苗平时接触得最多的人，除了家里这些，就是医生伯伯了。在她看来，医生伯伯是很厉害的存在，说话又很温柔，她很喜欢医生伯伯。“医生给妈妈的脸做了手术，所以妈妈的脸就和以前不一样了。”

梁瑾川适时地把苗苗放进林檬的怀里，林檬赶紧伸手搂住。苗苗捧着林檬的脸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真的是苗苗的妈妈？”

林檬激动地把头点得都快掉下来了。“那你以前去哪儿了啊？”

“我的脸受伤了，在医院啊。”

医院也是苗苗很熟悉的地方了，受伤了是要住在医院里。“那我可以叫你妈妈么？”

“当然可以，我就是你的妈妈啊。”

可是真到了要叫妈妈的时候，苗苗似乎又胆怯了。梁瑾川鼓励了她好几次，她才怯生生地叫了声妈妈。尽管知道这种时候该笑，可是林檬实在是忍不住激动的泪水。她紧紧地搂着苗苗靠在梁瑾川怀里放声大哭。梁瑾川帮她把泪水擦掉，捏了捏她的鼻子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你其实不是进医院了，是掉进大海当美人鱼去了吧？你看你都快变成水做的了。”

“讨厌。”

林檬带着浓重的鼻音又哭又笑地轻轻在男人身上敲了一下。一家三口在书房里呆了不短的时间。夕阳西下，黄昏被黑暗取代。林檬猛然想起，叶仁还在楼下呢。自己邀请他来家里吃饭，结果他们一家三口撇下他跑楼上诉衷肠来了。“糟了，叶仁还在楼下等着我们一起吃饭呢。”

梁瑾川都快把这个人忘了。他哼了一声，“他又不是傻的，饿了不知道先吃点东西垫着肚子？”

“这样不好，我们下去吧。”

梁瑾川被林檬拉起来，心里却在想，被苗苗这一出闹的，他还没有和林檬算账呢。反正等苗苗睡着之后有的是时间，他不急着这一会儿。下楼吃饭之前，梁瑾川又叮嘱苗苗：“这件事情现在还是小秘密哦，在爸爸和妈妈说好之前，苗苗都不能让别人知道凡凡就是林檬哦。”

“为什么呀？”

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就苗苗没有，好不容易妈妈回来了，为什么不能跟别人说啊？苗苗有些不高兴了。“因为我们在玩保护好秘密的游戏啊。苗苗可以喊凡凡妈妈，但是不可以告诉别人凡凡就是林檬。”

“那什么时候可以说啊？”

“等爸爸妈妈说好的时候就可以说了。”

苗苗很不情愿地说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