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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入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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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为一个梦,和定盘的示警,便要我的命,是否太儿戏了?”

我苦笑道。云机师兄摇了摇头,“那定盘是创世元灵打造的,他老人家的修为非你我所能想象的。既然定盘说了是你,那就一定是你。”

“你也相信我会对神域不利?”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的心性我清楚,想必师伯与我师尊也清楚,他二人暗中自然也是观察着你的。只是代价太大了,以整个神域为赌注,所有人都不能赌!”

我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我刚悟道,憧憬着往后余生,可没想到变故来得如此之快。转念一想,若非师尊将我带回神域,尚在襁褓之中的我断然也是活不下去的。如今为了我,师尊与师伯拔刀相向,这种场面也并非我想看到的。牺牲一个我,换得神域太平,不让师尊难做,也算报恩了。“或许……”“什么?”

云机师兄说道:“我跟随师尊多年,人间命数我也参与修改。凡人碌碌一生,始终改变不了命运。或者说,他们以为在改变,其实还是在按照师尊与我写好的命数发展。”

“我不明白。”

“或许,定盘预示你将颠覆神域,所以师尊师伯他们不能容你。这一切也导致了你对神域心生憎恨,日后便毁灭了神域。”

“你的意思是,这一切冥冥之中都是安排好的?”

云机师兄点了点头,“这只是我的猜测,有因才有果。”

“就连造化境大能都能算计进去,天下间何人有这个本事?”

云机师兄这番话听着似乎有些道理,可也太过于匪夷所思了。“或许根本就不是人。听师尊说,创世元灵身归混沌之时,曾明言,这世间有一股力量是他也无法掌控的,他谓之~天道!”

就连开辟神域的创世元灵都无法掌控,六界为棋盘,造化境都是棋子,那我又有何好抗争的?冲云机师兄最后行了一次礼,我便孤身朝弑神台走去。我能听见身后传来云机师兄无可奈何的轻声叹息,只是我们都没有选择,也都赌不起。弑神台前,望着前方道道天雷地火,我没有丝毫畏惧。“再见了,师尊,师姐,还有樱璃。”

我默默在心里说道。正要跳下去,一道身影从我身旁疾驰而过。我抬头一看,竟是我梦里的黑衣人!他手持长戟,虽然蒙着面,但那额间的火焰印记我看得真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在这时,三大主宰也追了过来。“可恶!合我三人之力,竟然还是让他跑了。”

孤鸿师伯气得一斧劈向虚空,那空气都被这一斧划出了一道裂缝。“你为何在此?”

师尊发现了处在下方弑神台前的我,冲我问道。我还未来得及回答,师尊右手一召,我整个人便不自觉飘向了她,坐到了白泽身上。师尊看了两位师伯一眼,没有言语,便带我回了清秋宫。“师尊,弟子甘愿受刑。”

师尊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不必了。”

随后便回了自己寝殿。师姐与樱璃一道回来,二人脸色都苍白了许多。那朝天阙三十六道天雷,虽不似弑神台的天雷地火般猛烈,但对于尚未飞升成神的师姐而言,也险些了她的命。不过好在此次过后,梨雨师姐没多久便飞升成神,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至于樱璃,原本是要被关禁闭。那后山有处幽闭洞穴,不见光,不闻声,能封印法力。看似算不得什么,但其中的恐惧非亲身经历不能明白。尤其樱璃还是个安静不下来的小姑娘,对她而言这等惩罚还不如天雷来得爽快。但好在樱璃刚进去没多久,那神秘人便擅闯在劫宫,师尊将我带回来时,便传声白泽将樱璃放了。饶是那么短的一段时间,樱璃也被吓得面色苍白,足以可见那洞穴的可怕了。樱璃冲过来抱着我,哭得梨花带雨,叫人见了心疼。我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早已将樱璃看作亲妹妹一般。只是差一点,我就再也见不到她了。第二日开始,我便再不用抄录典籍,而是与樱璃一道跟着师尊修炼。两位师伯再没来过清秋宫,我只当经历那日之事,师尊与两位师伯彻底决裂,或许不久后,师尊便将离开神域。后来从云机师兄口中得知,当日擅闯在劫宫的神秘人便是天问师伯梦见的将颠覆神域之人。那长戟,那火焰印记就是最好的证明。料想是师尊将我带回神域那日,这神秘人也来到了神域。巧合之下,众人以为我才是对神域不利之人。如今一切真相大白,我也不用再去弑神台受刑,往后亦可跟随师尊修仙了。只是我从未跟任何人提过自己曾做过的梦,那神秘人的容貌与我一般,口口声声说他便是我。如今见此人真的出现,或许事情远比所有人想象中的还要复杂。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断然不敢说出去的。能保住性命,又能让师尊不至于与两位师伯开战,于我而言,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日子渐渐又平静了下来,樱璃因有我作伴,修炼时兴致也高了许多。至于梨雨师姐,师尊有意培养她,似乎有让她接管清秋宫的打算。飞升成神后,便同云机师兄一道往人间历练去了。两位师伯遍寻六界,却再也没寻得那神秘人的踪影。此人就好像不存在一般,突然出现,又突然间销声匿迹。那日交手,三大主宰与御龙十侍联手都未能留下他,着实令人匪夷所思。暗中有个实力如此恐怖的敌人,对神域而言太可怕了。表面上神域一如往常,可众人都明白,平静之下波涛暗涌,往后再也不可能太平了。数月过后,樱璃的修为突飞猛进,而我也有了自保之力。正巧云机师兄在人界发现有魔族活动的迹象,故而回神域禀告,师尊便让他将我与樱璃也带去人界一道历练。眼下正值多事之秋,那神秘人还未寻见,魔族又蠢蠢欲动,对于神族而言不是什么好事。有云机师兄与师姐在,我等的安全倒不至于担心。但唯恐有意外,孤鸿师伯格外派了五名御龙卫去往了人间,所以此番我们并不需要做什么,只顾着增长见识,磨练心性即可。朝霞城,人界最东的城镇,与无量大海相接。原本只是个小渔村,但几千年前,传闻有人出海到过神域,海中有仙人之事被传得沸沸扬扬。自那以后,出海寻仙之人络绎不绝,小渔村便演变成如今的模样。云机师兄说,凡人虽寿命短暂,却懂得顺应天时,发展得极好。当初神域并未设下屏障,故而被人机缘巧合下发现了。之后天问师伯以迷雾笼罩神域,便再也无人能入得了神域。城西有一座府邸,规模比清秋宫小上一些,但整体布局却是一致。由大门而入是会客厅,左侧通后院,没有梨树,倒也有个清水池子,池旁有座凉亭,后院四周也是厢房。“这座宅子是我前不久买下的,既然只是见识一下人间,也无需走得太远。此处环境清幽,倒还算不错。”

樱璃开心道:“太好了,往后来人间也有了住处,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我等瞧她这般欣喜,不由得笑了起来。此处刚收拾出来没多久,许多东西都欠缺,樱璃选好了厢房,便要拉着我去外边采购。云机师兄拿出了一袋银子,叫我带在身上,又特地嘱咐我与樱璃,不得于人前施展法术后,便与师姐二人去同御龙卫碰面。樱璃活泼好动,这次也是她第一次来人间。街道两旁琳琅满目的商品叫她看花了眼,每路过一个摊位她都要瞧上半天。我只能老老实实跟在她身后,只要她不惹祸,我也便由她去了。不到一柱香的功夫,我身上便挂满了东西,什么纸鸢、绣花鞋、面具,要用的东西她一个没买,倒把我整成了个移动的商铺。只是我二人初来乍到,委实不知道银子怎么花,后来慢慢摸索出来了,银袋却是见了底。樱璃气不过,要找那些坑人的商贩理论,可有的早就跑路了,有的比樱璃还凶,趾高气昂说我们冤枉他。秉承不惹祸的原则,我只得示意樱璃作罢。这丫头表面上不与那些人计较,嘴却是嘀咕了一路,估计不是什么好词。折腾了半日,眼下又没了银两,我二人只得准备先回去再做打算。“哥哥姐姐,行行好吧,我两天没吃东西了。”

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突然跑到樱璃面前跪下,瞧那模样,不过七八岁。骨瘦如柴,蓬头垢面,委实可怜。樱璃动了恻隐之心,正要俯身将那小孩扶起,那小孩却后挪了一步。“姐姐,脏。”

望着小孩那双清澈的眼睛,听到他说出这句话,我内心咯噔了一下。他竟然还为樱璃着想,生怕自己弄脏了樱璃的衣服。如果当初师尊不曾将我带回神域,我是否已经不存在了,又或许如同眼前这孩子一样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樱璃再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你叫什么名字?”

“小小。”

“小小乖。”

樱璃说完,望了我一眼。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起空空的钱袋给她看。虽然我也想帮他,可惜有心无力。樱璃转头看着那孩子期盼的模样,似乎下定了决心,双手背于身后,那右手掌心处一阵流光,多出了一锭白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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