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阳城，秦淮小楼。　　“乘上宝铁商船，乃至接受雄英殿下的嘉奖，说难不难，只需满足两点。”

本地土豪言语之间，峰回路转，新来的客商们，一扫失望之情，顿时重燃希望之火。　　“什么条件，虞王殿下如果是弯的，我也可以当……啊…谁打我！”

客商话没说完，段仁忍不住了，一阳指嗤的射出。　　客商握着的银质酒盏，直接变形脱手，敲到了脑门上。　　如果这隔空的一指，目标不是酒盏，而是对方脑门，秦淮小楼已经见血了。　　段仁以为闯了祸，小心翼翼望向朱雄英。　　这一次，他没有生气，还递给了段仁一个嘉许的眼神。　　段仁来劲了，小指微微动起。　　“大哥，这厮不能让他入会，要不要再替你打掉他的门牙？”

朱雄英微微摇头。　　“毕竟是百姓，教训一下得了，难道你想听漏风的牛逼？”

段仁嘟嘟囔囔几句，才安静下来吃饭。　　客商们大惊得安静如鸡了一会，上下左右瞧不出异样。　　本地土豪再次冲客商开腔。　　“雄英殿下神仙人物，你丫说他坏话，老天都出手惩罚！”

客商惊魂未定叫小二换了酒盏，注意力重新回到本地土豪身上。　　“额，我也听说虞王的妃子，个个是仙子，不敢胡言了。”

本地人也只是听传言，没见到朱雄英的妃子，有银杯变形的栗子在前，也不敢接这话，只是拉回了话题。　　“想跟着雄英殿下发财，有两个条件。”

“一，在本地有投资，且有建书院、武馆等公益项目。”

“二，列出你的项目和商品，到府衙交给户部审核。”

“不是朝廷禁止出口的货物——比如盐、铁、茶，一般都能在商船占一席之地。”

本地人说完，客商们小鸡啄米般点头起来。　　“那当然没问题！”

“书院和武馆，是文治武功的基础，我们全力支持虞王殿下！”

“我肯定没问题了！”

客商人知道条件之后，紧张的心情，舒缓了。　　这无非考核的就是商人的品德，和商品的质量。　　个个自信三代都是良民，商品也是是硬货，这名额拿定了！　　氛围顿时轻松起来，众人甚至开起了玩笑。　　能追随雄英殿下发财，就足够了。　　至于被雄英殿下接见和嘉奖，那就不奢望了，除非十八代的祖上都冒青烟。　　说了一会，客商们一个个朝本地人敬酒，甚至有人悄悄替他买单……　　…………　　应天城。　　凤阳府各州县的情况，文武经济民生诸事，无论巨细呈到老朱案台。　　他花了三天才读完。　　接着，将详报择要编成简报。　　召来了太子阿标，皇太孙朱允炆，还有六部尚书，分发了下去。　　“你们瞧瞧，凤阳城这治理方法和效果，有没有毛病。”

说完一句话，老朱向后朝躺椅一卧，彷佛进入了梦境，又彷佛卸下了万里河山的重担。　　看完简报的众人，安静如鸡。　　良久之后，朱允炆打破了沉默。　　“皇爷爷，您不会觉得这是真的吧，这么短时间，凤阳起这么大的变化，说书人也不敢这么编！”

老朱仍窝在躺椅，没有说话。　　他心里在想，这说书人是咱，主角是咱大孙子！　　朱雄英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动作，阿标已经见惯不怪了，他冷静开口。　　“这么大的动作，没人能瞒住，谎报情况，没意义！”

朱允炆直接站了出来。　　“皇爷爷，父王，道理我都懂，可这确实完全不可能的事！”

比朱允炆懵逼的，大有人在。　　老朱强行迁富商百姓去凤阳，倾举国之力打造凤阳府二十年，不如朱雄英一年布局、二年治理！　　“皇爷爷，就算这是真的，也是建立在您二十多年构建的基础上的。”

朱允炆话音落下，老朱缓缓睁开了眼。　　“道理我懂，可雄英之前的布政使、大臣，就没人会用这基础？”

众人欲言又止，别人就算想到，那人不是你儿子或孙子，会给这天大的权限吗？　　“别说咱不给权限，权限是自己的本事挣来的！”

“看看雄英吧，他多少权限，在他还是道士王怀的时候争来的？”

“算球，看看凤阳府的新政，哪些可以推广到大明的？”

老朱说的是事实，阿标似乎明白了，父皇今天为啥轻松得一匹。　　不用熬夜肝奏折，不必绞脑汁增加百姓收入，一切都有了现成的作业能抄，能不轻松吗？　　“父皇，费心费力想事情，不如直接让做出这些事情的雄英去操办。”

阿标说完，朱允炆首先就慌了，心想，爹您太子地位，稳如泰山，当然想做甩手掌柜。　　朱雄英做得再好，也是您儿子，您坐享其成。　　可我不一样啊，皇太孙地位就危险了！　　你有考虑过另一个儿子的感受吗？　　我也是您儿子啊！　　老朱还惬意躺着，难得的享受久违的放空。　　他在想，老子是天子，就该爱咋地咋地，江山的事，是该给标儿和雄英操办了。　　标儿羽翼丰满了，雄英也长大了，有些事情，不是咱一个人在扛。　　尽管雄英还年少气盛，有些事情，处理太直接，总比允炆这孩子稳重有余魄力不足要强！　　何况有标儿帮雄英擦屁股，这都没关系。　　老朱想着，原先略为暗淡的双眼，亮起了火光。　　经历了艰难苦恨的岁月之后，终于见到如征战天下时的飞扬神采。　　打天下和打基础，咱做得差不多了，大明的大旗，该给雄英那走向成年的孩子了。　　“再看看雄英下来的新政吧，如果效果良好，咱再给他更多地盘，更大权限！”

老朱感叹完毕，朱允炆眼都急红了。　　“皇爷爷，凤阳府现在和大明格格不入，再给他地盘，恐怕大明要分疆裂土啊！”

户部尚书郁新忍不住禀报。　　“陛下，皇太孙关于分疆裂土的话，郁新保留意见。”

“户部刚刚收到两单税收，一是凤阳府商业税，多达白银六百万两！”

“二是库页岛，不再是纳贡，而是纳税！”

“也就是不再是属国，而是并入了大明，变成了省！”

“如果雄英殿下分疆裂土，这两项或许都是没有的！”

阿标也愣住了，朱雄英就带了二十特战队员，怎么收复的库页岛？　　老朱听罢，目光转向了阿标，从他无论平时还是遇事，都极为冷静的双眼里，捕捉到了一丝热切。　　老朱不再理会朱允炆的抗议，忽然开怀大笑起来。　　众人怔住了，跟随陛下这么久，就没见过这么笑得肆无忌惮的陛下！　　离老朱上次这么笑，已经三十年了。　　那一次在鄱阳湖，酣畅淋漓地大胜陈友谅，首次感觉江山落入了自己口袋。　　朱雄英在倭岛和库页岛的作为，他感受到的是，四海都将落入大明的口袋。　　“就这么着吧，标儿留意雄英的凤阳新政，再看看哪块地盘，交给他去收拾比较稳妥……”　　……　　凤阳城。　　喧嚣，是此刻的秦淮小楼。　　夜深人静，外地客商和本地土豪，仍在讨论朱雄英接下来的政策。　　朱雄英听得都乏了，好不容易宰段仁一顿，拉着他提了两大坛酒，跃上寻常百姓的屋顶，对月举杯。　　有些话，要私聊。　　主要是朱雄英有新的任务，要交给段仁。　　段仁傻是傻点，军事才能毫不含糊，在他治下，中都留守司的战力，直接提升了几个境界！　　甚至新招了八千王府护卫，才训练三个月，一旦发生战事，都能拉出去当炮灰了。　　至于上房顶，除了月白风清，还因为能听听百姓的笑声。　　对朱雄英而言，甚至前线的捷报，不也是为了百姓的安居乐业吗？　　让朱雄英心安的，除了妃子们天使般的安睡容颜，就是这些百姓的欢笑了。　　“着急吗？”

朱雄英一碗酒灌下，一句话吐出，段仁顿时站起来，准备跪下时才发现，这是瓦面。　　“大哥，你偏心！”

“三宝大人再立大功，就连亦失哈那小太监，都混到三品了！”

“我手中的宝刀，都滋滋作响，要上阵杀敌了！”

段仁语气热切，脸都憋红了。　　朱雄英只管灌一大口十年陈的女儿酿，哈哈一笑。　　“你有个锤子宝刀，但本王现在，还是要给你一个杀敌的机会！”

“带着八千人马，其中三千赴库页岛集训，五千暂驻山海关。”

“驻山海关的兵马，不是守城，而是灭掉鞑靼！”

“至于朵颜三卫……”　　段仁热血腾的上来，开口打断。　　“朵颜三卫，买一送一，灭掉算球！”

朱雄英差点朝他飞起一脚。　　“朵颜三卫，十有八九已经归服，打个锤子！”

朱雄英相信顾倾倾的号召，她既然去了山海关，朵颜三卫已不足为虑。　　反而是建州女真，不揍一顿不解恨。　　“建州女真居然敢雪藏兵马，给他脸了，你教训教训他们！”

段仁听罢，语气坚定表态起来。　　“大哥，我不需要带大明龙骑和东凤营，率八千留守司，保证完成任务！”

朱雄英摇了摇头。　　“不，兵要战场上练，你就带新招募的王府守卫。”

段仁傻眼了，八千新兵蛋子，打久经沙场的鞑靼铁骑，还有满万不可敌的女真？　　“大哥，他们可是连马都还不会骑的一群小子，派他们耕田，或是当当疑兵还行。”

“一下子派他们上战场，不是送人头吗？”

朱雄英噌的站起，一道睥睨天下的气势，随着酒意涌出。　　“精兵取得大胜，算锤子本事！”

“疑兵也是主力，才显本王手段！”

“本王也会抽空去山海关外转转，看看还有谁，够胆跟老子一决高下！”

段仁仰望朱雄英伟岸的雄躯，顿时觉得顶天立地，肩负日月！　　朱雄英过往的战绩，证明了他一出马，一个人也能包围数千人，而且完胜。　　段仁不顾瓦背是否结实，跪了下来，嚓嚓嚓磕了三下头。　　“段仁受教了！保证不给大哥丢脸！”

朱雄英怔了怔，哈哈大笑起来。　　“这才是大理段氏之后段仁！”

“大战之后，本王才好把千军万马交到你手上，明白吗？”

朱雄英笑声太大，再加上段仁脑袋撞的瓦背都震撼起来。　　屋内的百姓受不了了，纷纷大呼起来。　　“谁呀，大晚上不睡觉，上房揭瓦？”

“别以为雄英殿下坐镇凤阳，就可以飞扬任性！”

面对千军万马更从容的朱雄英也无奈了，百姓可得罪不起！　　忙缩了缩脖子，灰溜溜的朝段仁招手，叫他起来，一起往秦淮小楼逃窜！　　逃到一半，段仁吐槽起来。　　“大哥，屋顶的酒还没见底，要不咱们去拿回来？”

朱雄英眉宇一挑。　　“拿个锤子，秦淮小楼没有吗，反正你买单。”

段仁：……　　……　　今夜的秦淮小楼，是不夜城。　　“你们说说，虞王殿下是不是神人，听说一人镇了凤阳的水灾，一人收回了故土库页岛！”

“那必须是神人，要说沈万三是商业巨子，雄英殿下才是经营大神，不是自己发财，而是百姓都发了财！”

客商和本地人，此刻仍在秦淮楼，喝着小酒，聊着人生。　　一个个客商，对朱雄英更加好奇起来。　　尤其是对他下一步大棋，更加好奇。　　都想琢磨他下一步在哪落子，要是摸准了，没准儿又是一道大财源。　　“嘿！兄弟，我看你对雄英殿下，很是了解啊，他下一步有什么动作，了解一下？”

一个客商开口询问，其他客商也一脸好奇望着本地人。　　本地原本也是一知半解，无意再说，可万众瞩目的感觉，总让人膨胀。　　他硬着头皮，假装是圈内核心人物一般，语气更加神气。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雄英殿下的动作，你们要是猜到，想不发财都难！”

客商的胃口被吊得更足，纷纷追问。　　“兄弟，别卖关子了，你就说吧，今夜的酒管够！”

本地人干了一杯之后，赚足了眼球，才徐徐开口。　　“如果你们长期关注雄英殿下，就会了解，有幸跟着他的，都高高在上了！”

“你看经略海外的三宝大人，开疆拓土的段仁大将军，还有亦失哈大人，他还是年轻的宦官呢，一进虞王府，就受重用。”

段仁也成了名人，听本地人说着，顿时神气起来。　　客商一听不对劲了，宦官？　　要得到雄英殿下的青睐，要自宫？　　“虞王爱美人，也爱太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