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如雪冷眼看着楚渐离：“何必呢？你就是再给我洗一百次脚，也改变不了我们之间的现状。”

楚渐离单膝跪在了地上，轻轻捧起姬如雪的脚丫替她把鞋子和袜子脱掉，撩了一些水在她的脚面上：“怎么样？水温可以么？”

姬如雪抽了抽，反被楚渐离更紧的握住。“我试着可以，放进来吧。”

姬如雪喉咙里发出一阵苦涩的笑声：“楚渐离，我说过，没用的！你何必作践自己？你要我回来，我回来了，你要我生下孩子，我生！只是，我们回不去了！你该干什么干什么，该找谁找谁去，不必赖在我这让我们彼此都不痛快，好吗？”

楚渐离的手顿了顿，他低着头仔细的洗着，姬如雪无法看见他的表情。他在故意躲避姬如雪的话题。“夫人，今天累坏了吧，我替你揉揉脚，晚上好睡个好觉。”

“楚渐离！”

楚渐离回手捞了个小凳子坐在姬如雪的面前，小心的将她的脚擦干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他依旧是低着头，轻柔的捏着：“力度可以么？会不会太重了？”

姬如雪叹了口气，也没再回话。她跟他之间的事情，不是靠刻意躲避就可以过去的。为什么楚渐离就是不懂呢？回不去了！受了伤的心是可以随着时间慢慢愈合伤口，可是那伤痕是一辈子无法修复的！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中间犹如隔着一道无法融化的冰山。楚渐离给姬如雪捏着脚，手不老实的点起了姬如雪的脚趾头，嘴里还念念有词：“一个，两个……九个，十个。”

随着他炙热的手指点过她圆润的脚趾，姬如雪瞬间觉得一阵阵悸动。她强行将自己的脚收回来，缩回床上：“你干什么？”

楚渐离抬起头，脸上挂着笑，眼里尽是温柔：“我数一数还够不够，夫人，你属于我，包括每个脚趾头，往后余生，哪怕是给你洗一千次一万次脚，我也洗得。”

这其实算是一句许诺一生的情话了吧，可是在姬如雪听来却觉得讽刺的可以！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回不去了回不去了！楚渐离越是这样讨好她，她越是觉得煎熬，她坐在这里看到楚渐离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在饱受煎熬！凭什么她要因为楚渐离的愧疚接受他弥补的好？她不需要！可是没人看到她不需要，她得为了相府，为了父亲，为了顾全大家的颜面，逼迫自己回到楚府，回到楚渐离身边！所有人都以为时间是治愈伤口的良药！可是只有她知道，不是！离开才是良药！楚渐离这样一寸又一寸的慢慢靠近她，只会一点又一点的慢慢刨开她几近愈合的伤口！姬如雪心底苦楚从没人真正懂过！凭什么？事情都已经真相大白了，凭什么楚渐离还要将她禁锢在他身边！姬如雪越想越觉得心中凄苦，一瞬抬起脚将前面的洗脚水踢翻了。那水全部翻在楚渐离的身上，楚渐离也是一愣。姬如雪抬眸看着他，你倒是生气啊？我都这般对你了，为什么你还腆着脸一副讨好我的模样？楚渐离只缓了缓情绪，便起身收拾起来。姬如雪实在是忍不住了她怒吼道：“楚渐离，你还是个人吗？你的脾气呢？你为什么要这般迁就讨好我，我不需要你懂不懂！”

楚渐离的手紧了紧，他面上的表情只是略微一僵，继而又挂起了笑容：“乖，别生气，别因为我气坏了身子，快，好好躺着休息……”他说着话，便擦了擦手去扶姬如雪，却被姬如雪狠狠一把甩开：“滚呐，我不想见到你！”

楚渐离眼神里的温柔慢慢变成伤心，姬如雪实在是看不下去，朝里侧躺在床榻上闭起了眼睛。她听着楚渐离站在那里许久，又听着楚渐离轻轻的收拾了满地的狼藉，最后听着楚渐离小声将门合上。姬如雪突然崩溃的哭了起来。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无形的手扯着一样难过。也说不上来到底怎么了？她明明可以放宽心，不在乎的，可是楚渐离那副小心翼翼讨好又被她骂到暗自神伤的模样，就像是一个烙在她脑海里的影子一样挥之不去。她明明放下了，她明明不爱他了！可是他为什么要来招惹她，当初那些撕心裂肺的疼痛，没人知道她是怎样九死一生熬过来的，那些过往是她承受过的，不是说忘就能忘的！楚渐离一直出现在她的面前，就是一直提醒她回忆起过往！她不断一次又一次在噩梦中惊醒，那些噬骨情殇如同鬼怪一样无时无刻不噬咬着她的血肉。她真的只是想，好好生下孩子，安安稳稳的将孩子抚养长大！可是楚渐离为了他自私的想要弥补，就是不肯放过她！每次夜里想起小桃，她真的恨不能拿起一把剪刀戳进楚渐离的心脏！可是冤有头啊债有主，苏洛如今还在逍遥法外，楚渐离把苏洛留在边关不是为了保全她么？终究，她跟他过不了苏洛这一关！他们没有办法再回去了，她宁愿亲手杀了苏洛，让楚渐离恨她一辈子，也不想这样浑浑噩噩的活在楚渐离身边了。心中的痛苦随着哭声一点点发泄出来，姬如雪终于哭累了睡着了。门外楚渐离一直守着，听着姬如雪悲凉到毫无希望的哭声，他的心里亦是五味杂陈。眼底有泪有悔，可是怎么办呢？他真的不能放她离开，没有她，他觉得自己的余生便没有了意义。只是他不懂，她深爱过他，又被伤的体无完肤，此时，他再强行拉扯着她，不肯给她离开的机会，只会慢慢的逼疯她。楚渐离是自私的。他去换了一声干净的衣裳，吩咐楚云就在这走廊下给他支了一张床，和衣而躺。哪怕不进去，他也要在离她最近的地方。楚云抱来了厚厚的被子：“东家，夜里寒凉。”

“可有她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