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给本王。”

裴珩忽然开口。小狱卒闻言抬头，小心翼翼地展开手，露出那枚通透的白色玉佩。“王爷，王妃说这个值几十两银子，太贵重了，小的不能要！”

小狱卒大声道。反正王爷王妃是一家，东西还给王爷也没差！裴珩捻起玉佩，修长的手指轻抚过玉石表面的刻纹，眉心微蹙。“她说，几十两？”

这句他听到了，还好奇她贴身戴着的东西怎么这么便宜。原来竟是这个物件……小狱卒点头，替她说话：“王妃是怕我被当铺的老板骗，才嘱咐我的！”

裴珩看着玉佩，无语。这玉佩可是三年前定亲时，太后亲赐给苏府的信物，最后纳入嫁妆，被苏启音带进王府。玉石触手生温，品质绝佳，刻纹更是彰显身份的并蒂牡丹。如此宝物，在她眼里就值几十两？还随手给了人？晾她是刚来的不识货，不跟她一般计较。裴珩将玉佩收起，负手而立，幽深的眸子打量着眼前的小狱卒。身材瘦小，衣衫破旧，但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却极为惹眼。“你叫什么名字？”

裴珩忽然问道。小狱卒俯身道：“小的叫阿福，师父给起的！”

“嗯，是个好名字，起来吧。”

裴珩淡然道。阿福抬头看他的眼里有疑惑，但还是听话地起身站好。“本王问你，你在这审查室做活许久，对律法刑条可有什么看法？”

怕他听不懂自己的问题，裴珩又换了种问法：“是过严还是过松，你觉得是否合理？”

小阿福眼睛一眨一眨，显然从未想过这问题。垂下头，他认真思考着，两腮来回鼓起，看得出在组织措辞。裴珩就静静等着。半晌，小阿福抬起头，眼神很是认真。“回王爷的话！小的见识粗浅，不懂什么形势也没有见解，只是就小的看到的，确实有些想法……”裴珩下巴点了点，示意他接着说。“小的日日看着犯人受刑招供，心知大燕律条严明，大人们也都是照章程办事，效率也高。”

“但是极刑之下必有冤案，小的也曾见过许多受不住刑罚直接死去，导致草草结案的情形……小的觉得有些刑罚太过残忍，失了审讯的本意。”

“什么本意？”

裴珩沉声追问。“还人情白，主张正义。”

阿福朗声道。裴珩眸光微闪，被这八个字晃了下神。照苏启音的剧本，这孩子是对他手下留情才惹火上身的。这行为倒是附和他这番言论。不论他的见解深浅对错，最起码，他是真的这样认为。是个诚实坦诚，又心怀善念，坚信正义的人。苏启音说得对，在这样不见天日，人性阴暗的地方做活，还能这般明朗热切，实属难得。无论未来会不会发生悲剧，他都不该放任这样的人不管。“本王会考虑你的意见，今日本王与你的谈话不要告诉旁人。”

裴珩面无波澜，说话语气却放缓不少。阿福怔怔点头，“这算是小的和王爷之间的秘密吗？”

裴珩唇角几不可闻得一勾，轻轻点头。小阿福顿时咧开嘴，傻乐着连连保证不会泄露秘密。裴珩又递来一块木质的腰牌。“拿着这个，入夜前会有王府的人带你到新的地方当差。”

小阿福连连摆手，“不行不行，小的刚还了王妃的信物，怎么能再要王爷的恩惠！”

这夫妻俩，一前一后往他手里塞宝贝，搞啥呀！裴珩脸色忽得一沉，自嗓子里挤出一个质疑的长音。阿福忙将木牌抱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