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杀猎物都是这样的，用力过猛了会脱力”马王从我身后冲了过来，他应该是跑过来的，重重地喘息着，见我自己起不来，于是伸出一只手，让我拉住想要将我扶了起来。我的大脑还是有点恍惚，哦了一声，在地上爬了一下脚也软了，感觉双手都不属于自己，想要抓住马王的手有心无力，索性直接靠在了石板上。这地道当中还是有些缺氧，刚刚一番大幅度的搏命，停下来之后我感觉自己大脑像是窒息了，马王给我说话，我也听的似懂非懂，大脑处于关机状态。等了差不多一分钟，九叔气喘吁吁地走了过来，他浑身衣服脏兮兮的，都是灰尘和血迹，手上的开山刀血迹斑斑，还有不少狼毛。“九叔”我抬起头见是九叔，勉强对他笑了笑。“孟凯，你没事吧？”

九叔蹲下来擦了擦我的脸。我苦笑，也不知道说啥好，但是为了不让九叔担心，我还是说：“还好，就是身体有点脱力”“你呢九叔？你身上这些伤口？”

我问道。“全是狼的，这些畜生被我们打怕了就不敢来了，但是狼是很记仇的动物，以后你可别带女朋友去动物园看狼，小心被色狼扑倒”九叔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我说，伸手擦了擦我脸上的灰尘。我哭笑不得，但是九叔这个冷笑话一说，我心里那种紧张的情绪稍微好了一些，扶着旁边的石板慢慢站了起来，身边的尸俑在我和狼搏斗的时候掉在了地上，骨骼散落了一地，原来这尸俑也是外强中干，外面看着头颅上还有皮肉，里面已经烂成了骨头，我索性将尸俑的手臂骨骼当做拐棍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见我好多了，九叔道：“黑子和王癞子呢？”

我说黑子去救王癞子了，一边呻吟着拍了拍手，我感觉自己还是手脚酥软，很难使出来力气。我在墙边上缓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法动弹，手脚都发软，九叔问我能不能走，我说不能。“过一会儿就好了，不过下次记住，杀猎物的时候留一分力气，抽根烟吧，缓一缓”马王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包烟，拿出一根对我示意。我也不客套，伸手接过香烟，马王又给九叔爷递过去一根，我们三个人蹲坐在地道里，观察两边的环境，狼群已经不见了，但是王癞子和黑子已经消失在了我们后面，那面是我们来的地方，按道理来说放山老汉和解爷他们应该在，可是此时我们看过去，黑漆漆的，之前那边的手电筒灯光都不见了。我也没有心思去管这些，抽了一根烟之后，那种紧张的情绪好了许多，我问道：“为什么杀猎物的时候要留一分力气？”

马王蹲在我旁边，红色的烟火将他的脸颊映衬的忽明忽暗，他道：“因为猎物不可能只有一个，留一分力气准备下次搏命”我哦了一声，道：“我感觉也没用多大力气啊，为什么这么累”马王笑了，看着九叔道：“九叔，你看你这傻侄子”说罢他对着我道：“孟凯，我告诉你，人拼命的时候使的是浑身的力气，其实你刚刚把你这辈子能用的最大的力气都使出来了，不然这狼也不会被你箍死，所以你才这么累，第一次杀生都这样”我寻思原来是这样，但是我和狼拼命的时候一点感觉都没有，我见马王说的轻松写意，问道：“你第一次杀生是杀的啥？”

马王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人”“杀人？”

我惊讶地问道。“恩，我第一次杀生就是杀人，当时是在越南战场，我是特种侦察兵，在都龙山抵近观察越军哨所，那是深夜，我们悄悄的摸过去的，没想到在匍匐的森林里和越南鬼子的特工遇到了，我们发现对方的时候距离不到三米，黑灯瞎火搞不清对面有多少人，开枪会误伤，于是我们就开始肉搏……”马王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呢？”

我一下子被吸引住了。“然后，我们排长带领我们和越南特工肉搏，别看越南鬼子瘦瘦小小的，近身打起来非常阴狠，专门往人软肋招呼，和我一起的一个战友被越南鬼子一刀豁开了肚子，倒在地上流血过多疼死了”“靠，这么狠？越南鬼子真不是人”我骂道。马王哼了一下，摇摇头，道：“狠？在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上过战场，你永远不知道活着是多幸福，那越南鬼子一刀开了我战友的肚子，我战友痛的撕心裂肺，在地上滚来滚去，越南鬼子很坏，不给他一个痛快的，我那战友只能等自己流血流死，越南鬼子一边和我们继续拼命一边听我战友嚎叫，森林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我们能听到战友的惨叫，却看不见他人在哪里……”“你不知道，听见自己战友惨叫是什么感觉，我那时才十七岁，当时就傻了，呆呆的听着自己的战友哀嚎，排长狠吼我我都没听见”“那你怎么还活着？”

我很白痴地问了一句。马王的表情忽然认真起来。“越南鬼子很聪明，初次上战场，有很多新兵看到死人会吓得尿裤子不敢开枪无法动弹，只能坐在那等死，所以他们都不管我，他们全都去围攻排长了，因为越南鬼子知道只要杀死了我们的带队排长我们就没了战斗力，排长被三个越南鬼子围攻，被一个越南鬼子一枪爆了头，我一下子醒了……”马王的眸子闪烁起来，好像回到了那个在越南战场上拼命的场景，我也听得感触莫名，九叔蹲坐在我们对面默默抽烟，我见马王好像有点严肃，小心翼翼地道：“第一次杀人，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

马王长吁一口气：“就像是重新活了一回，杀了越南特工之后，我借着打火机的光看着战友们鲜血淋漓的尸体和越南鬼子的尸体，感觉呼吸困难，恶心干呕，趴在尸体上半天没缓过来劲，拿着军刺的手一直抖，连着好几天晚上都梦到排长烂成碎屑的脸……后来见识的多了，自己的战友也牺牲的多了，就没什么感觉了”马王将嘴里的烟一口抽完。“马哥，我真佩服你”我衷心地道。马王自嘲似地笑了一下，道：“不用佩服我，有可能哪天你也能杀人不眨眼，干盗墓倒斗这行当的人，早晚都会变的，如果他没有变，一定是还没来得及变……就死了”我默默咀嚼这句话，忽然想起王癞子和黑子，连忙道：“九叔，黑子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九叔将手里的烟屁股一丢，蹲起来像是个老农民一样，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手表时间，道：“我看他们不一定能回来”“为什么？”

我问道。“王癞子肯定是想跑，刚刚狼群围住了我们的时候，放山老汉和解爷他们已经走了，王癞子一定是想去追放山老汉他们，不然你以为凭他的身手会被狼拽走？你别小看王癞子，那家伙是王三爷的孙子，是个狠角色，他是故意被狼群拖走想要离开我们的”九叔道。我想了想，一下子想通了这其中的关系，道：“等一等，那解爷和放山老汉他们为什么要和我们分开呢？”

九叔翻了个白眼，道：“因为不信任我们，二十五年前，孟铁柱带着解爷的父亲解苍生的那支勘测队进了野人沟，结果解爷的父亲和勘测队的人一个都没出来，孟铁柱倒出来了，所以解爷开始怀疑我们孟家的人了，捎带着把黑子和马王也排挤了出来”“这次来野人沟，本来我不让你来的，但是解爷坚决要我带着你，我当时就纳闷了，原来解爷已经开始怀疑我们孟家了，怀疑孟铁柱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让你进山只是一个讯号，哎”“九叔，你告诉我，为啥二十五年前，大伯能出来，别的人都死了呢？”

我一下抓住了问题关键，解爷对九叔和我的不信任，二十五年前那支神秘勘测队的进入野人要塞寻找的“那个东西”，是否和大伯孟铁柱有关系呢？九叔摸了摸脸颊，苦着脸道：“大哥为什么能出来，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知道放山老汉和解爷他们千方百计的想要进野人要塞是为了什么东西”我道：“什么东西？”

九叔将脸颊往前面一探，面孔在我瞳孔中放大：“为了长生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