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男鬼，模样虽好，可没了双眼，看着有些恐怖，一点儿也不像是记忆中那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扶光仙子当时还十分赞叹他那一双瑞凤眼生的漂亮。眼尾微微上翘，不笑的时候也像带着随和的笑意，一笑起来便更加明媚温柔。陆冉从扶光仙子的记忆中看到方苑的模样，有些失神。连方苑说话的声音也没有听到。直到戚白伸手碰她，陆冉这才回过神，“啊？抱歉，我没听到。”

陆冉满脑子都是方苑那一双眼睛，被埋藏的记忆忽然破开枷锁，她想起来，先生也有那样一双漂亮的瑞凤眼。“我方才说，今日一见，扶光仙子看着也有些不同。”

方苑好脾气的重复。“过去这么多年，人有不同，很是正常。”

陆冉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的问，“你还没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记得你和空桑……”陆冉说着，忽然停顿了下。空桑，已经是掌管弑仙台的上仙了。可见二人到底没能在一起。一瞬间，所有的点都被串联在一起，陆冉声音里全是叹息，“那副画像，是空桑的？你要去见的人，也是空桑吧？”

“此次前来，仍是为了她？”

“是，也不是。”

方苑缓缓说起当年的事情。其实当年的事情很简单，他就是个普通修士，一日去鹿灵山历练，不巧遇到了空桑，一见钟情。只是空桑身份成谜，方家并不愿意空桑入门，方苑想带着空桑离开，就在要离开的那一天，被方行哲害死，成了冤魂。陆冉：“你的眼睛……”“也是被方行哲害的。”

方苑语速很快的回答，却好像在隐瞒什么。陆冉并不准备刨根问底，“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也没什么事情，只是想问问，她还好吗？”

方苑本想求扶光带自己见一面空桑，可想一想，他如今这模样，有什么资格再见空桑？平白给两人心里添堵，倒不如永远不见。“她很好，已经是上仙。”

陆冉无心骗人。方苑本就惨白的面容更白了些，片刻，释然的笑了下，“原是如此，如此，很好。”

他早就知道空桑身份成谜，定不简单，没想到还真是上仙。“我晓得了。”

方苑声音说不出的沉重，“今日吓着你了，抱歉，若是有来日，再见。”

说完，方苑消失不见。他刚刚离开，陆冉忽而想起来什么，“锦瑟，空桑……原是这个意思。”

空桑，可不就是瑟嘛。“你说他们之间，真的像方苑说的那么简单吗？”

陆冉问戚白。戚白想了想，回陆冉，“很多感情再怎样轰轰烈烈，到最后也是一言蔽之，我们不是当事人，说的再多，也体会不到。”

是啊。那些轰轰烈烈的记忆和过去，外人怎能体会。倒不如轻描淡写，只把那浓墨重彩的记忆，放在心底，独自回味。……仙宫。空桑做了一个梦。她眼前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周围有淡淡药香，将她包裹着。空桑听到自己柔弱慌乱的声音，无助的喊一个人名，“锦瑟，锦瑟……”旁边多了个人。她感觉梦中的自己被那人紧紧抱在怀里，眉心落了一吻，他声音温柔，“我在。”

“我看不见了。”

梦中的自己满心都是难过，空桑也觉得难受，心里空落落的，一颗心落不到实处。她只能茫然的将身边的人搂住。空桑觉得自己的力气很大，像要把人箍死，但那人没有动，只有温润的男声落在耳边，他说，“不怕，会看到的。”

空桑从梦中醒来，之后梦到的情景已经全忘了，只记得那黑暗，让人心生恐惧。那就是失明的感受吗？空桑摸了摸眼睛，慢慢走到铜镜前，铜镜映出空桑清冷的面容和那一双漂亮的瑞凤眼。真好看啊。空桑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如此自恋的想。可这一双眼睛，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