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察觉到了，便开口打破这份沉闷，笑道：“皇帝，你不知道吧，裴家大小姐是会医术的，还很了得呢，就连谢御医都对她赞不绝口，还想收她为关门弟子。”

皇帝闻言扫了裴若衣一眼，见她带着稚气的面容和那瘦削的身板，分明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他只当母亲是在说笑，并未放在心上。“有意思。”

他扯扯嘴角。哟，这小子不信。太后挑起眉梢，故意道：“皇帝不是常说，看多了奏折头疼吗？不如就让裴家丫头给你把把脉，对了，她还会针炙呢。”

扯淡！皇帝更觉得荒谬，但看到太后兴冲冲的样子，不好扫了母后的兴致，也就无可无不可地伸出手，示意裴若衣上前把脉。徐佳玉顿时紧张得透不过气来，暗中直扯裴若衣的袖子，她想告诉女儿千万别乱讲话，这可是天子！九五之尊！一句话说不好，就是要掉脑袋的。就连裴老夫人也脸色微变，她倒不担心裴若衣的医术，而是怕她不知轻重。给天子瞧病，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就算是瞧出来什么，也要谨言慎行，不该说的绝对不能宣之于口。糟了！她怎么也想不到太后会弄这一出，现在教这孩子也来不及了。裴若衣将手指轻轻搭在皇帝的脉博上，眼帘微垂，静心摸脉。皇帝只觉得手腕微凉，低头只见小姑娘认真把脉的样子还真像是会几分医术，不由来了点兴致。“怎么样，可摸出了什么？没关系，你只管放心说，大胆说，朕都不会怪罪。”

皇帝见裴若衣收回手，半天都没说话，以为小姑娘畏惧天子威严不敢开口，便用鼓励的语气说道。裴老夫人一个劲的冲裴若衣使眼色，可裴若衣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迟迟未开口。太后就笑着打圆场：“瞧不出来也没事儿，你还这么年轻，就连谢御医也有治不好的病呢。”

裴老夫人见状，松口气，笑道：“太后娘娘恕罪，是臣妾之前的牛吹过了，把这孩子夸上了天，让您老人家见笑了。”

太后随口道：“女孩儿家喜欢学医的倒是少见，你这孙女平时可是喜欢看医书？”

“正是呢。”

裴若衣忽然抬起头来，看向皇帝，眼神清亮如水。“陛下气色不错，脉象有力，显示您身体很是健康，但民女据脉象推测，您最近失眠多梦，晨起时喉咙发干，食欲不振，每天都要大量饮茶，若是少饮几杯就会心烦气燥……”皇帝听着前面几句，颔首微微一笑，但听到后来，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裴老夫人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连连对孙女使眼色。裴若衣还想再说，看到裴老夫人的表情时，一怔，便停了下来。“你继续说。”

皇帝神态平静，语气中却透着让人不容置喙的威严。裴若衣就接下去道：“陛下经常头疼，其实不只是头疼，您的胃也不舒服，多吃少吃都会隐隐作痛，太医给您开的药方应该是调理脾胃湿热的甘露消毒丹。”

“哦。”

皇帝脸上仍是看不出喜怒变化，让人猜不透裴若衣说的对或不对。裴老夫人手心里捏了把汗，徐佳玉更是紧张得不敢呼吸，心悬在了嗓子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