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这样近距离且长时间观看，一时间又被迷惑得回不了神。为了掩盖她犯起花痴的尴尬，宁兮咳了两声，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吃起来。顾廷渊见她吃的香，忽而凑过来，“喂我一口。”

宁兮顿了顿，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他，眼神里都是探究和狐疑。“我好心给你点了一份，你是不是得稍微表示一下谢意？”

“那我给你点一份。”

“吃不了那么多，就想尝一口。”

宁兮立即把甜点推到他面前，勺子递过去，“自己来，想吃多少吃多少。”

顾廷渊皱起眉，语气变冷，“是不是要我直接从你嘴里抢？”

宁兮愣一秒，反应过他话外的意思，憋红了脸，抓起勺子，低低哼道：“混蛋！”

说是这么说，可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如他所愿，送了一勺到他嘴里。顾廷渊这才满意地又摸了摸她的头发。宁兮推他的手，讨厌他这样摸小狗的动作，没推到，他已经收了手。待到甜点用完，这一顿迟到的午餐也即将结束，服务员送来一个保温袋，“顾先生，您的甜点。”

宁兮接过来一看，正是她琢磨着要带去跟林飘分享的好东西。“满意吗？”

顾廷渊见她面带微笑，又去摸她的头发。这次她倒没有躲，也没有抵抗，笑嘻嘻地把东西抱在怀里，兴高采烈地说道：“谢谢哦。”

离开了“春之眼”，顾廷渊就把宁兮往成源律所送，他还有事情要忙，下车时，交代宁兮就在律所待着，稍后他会来接她。宁兮点点头，抱着甜点兴致勃勃地小跑进了写字楼。顾廷渊看着自家老婆的背影，心中忽而喜悦，忽而惆怅。在她身上，还留着孩子心性的一面，翻脸翻得快，要哄好也不难，可他近来确实忙得分不开身，索性由着她在林飘那里。可她这样单纯的心思，真跟他去了北城，应对得来吗？顾廷渊拿不准，在车里坐了会儿，开车走了。这边宁兮把甜点送给了林飘吃，滔滔不绝地介绍“春之眼”的菜做得有多好，一连几日不见她脸上露出真心的笑容，这一刻倒是绽放个完全。林飘一面吃着，一面斜着眼打量着她，待她说完，阴恻恻地笑道：“我觉得吧，你们两口子赶紧有进一步发展，所谓夫妻打架，是床头打床尾合，有了实质性进展，何必闹这么久，你说是不是？”

宁兮的脸颊当即就泛起红晕，两只手捂住，不说话了。林飘奸计得逞一般地笑，又想到了什么，道：“那份股权转让协议我给顾益琛了，他说看完之后会直接跟你联系的。”

“那我一会儿就去找他。”

“别去！”

林飘立刻握住她的手，“心情差，我刚进去的时候，差点被骂出来。”

“为什么？”

“还不就是你老公吗？话说，顾益琛为什么不肯回家？他们家可是盛全，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他就一点儿不稀罕，你不觉得奇怪吗？”

宁兮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大概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心愿吧。”

“那你呢？你真要把股权给你二哥，然后跟你老公去北城？”

宁兮迟疑了，可最终还是点点头。林飘重重地叹了口气，“我知道这时候不该说这些话，你们夫妻刚和好，就应该如胶似漆的，可是，我真觉得挺感慨的。你说女人到底是图什么？”

这一问，把宁兮问住。林飘放下了勺子，靠向椅背，悠悠地说道：“自古以来就有夫唱妇随的说法，到了现代，还是一样。我妈年轻的时候，为了我爸的工作，背井离乡，随着他工作的调动去了一个又一个的城市，最后在这里落脚。”

“可结果呢？没有稳定工作，到了这把年纪，丈夫还闹出这些幺蛾子，本来也是我爸的不对，你说他多好笑？又不是二三十岁的小伙子，五十多岁了，还碰那些！我妈要求赡养费也在情理之中，偏偏他就不给了。”

说起自家父母的事，林飘的神情里净是嘲讽。对于林父林母离婚这件事，宁兮是没有插嘴的立场的，她拍了拍林飘的手，给以安慰的眼神，还有点想给她个拥抱，可刚起身，就被林飘制止了。“不用了，我没那么脆弱，想得开着呢，放心啊！”

她坐直了身体，又开始吃甜点，边吃边含糊着问，“对了，那个纸条的事情，你跟你老公说了吗？他什么态度？”

林飘不提，宁兮差点都忘了，于是催着林飘把车钥匙丢给她，跑到停车场把掉车里的纸条拣起来。至于是否要告诉顾廷渊，她没有想好，可知道了宁铮的案子是宁铄有意设局陷害之后，心中的天平已经偏向于和他沟通了。可是等到了下班时间也没有等来接她的顾廷渊，好在律所加班是常事，到了下班的点儿，大半人都没有走，她也还可以继续留着。下班前两小时，委托方的代表来律所开会，林飘作为顾益琛的助理，立刻忙碌起来，会议开到下班点也没结束。宁兮待在咖啡间，等得愈发无聊。摸到衣兜里的纸条，反反复复又读了几遍，宁兮坐不住，接了个座机就按下了号码。那头很快就接通，“喂？”

“李婶儿，是我。”

“原来是你，我还以为你不会给我回电话了！”

李婶的语气是隐忍的激动。“是我，李婶儿，你给我的那张纸条是什么意思？”

那头顿了顿，压低声音道：“宁小姐，琳琳是冤枉的，她并没有杀害蒋月欣，真的！她都跟我说了，她是被人胁迫才承认的！她是给人顶罪的！”

“她已经当庭承认了杀害蒋月欣一事儿，被判了死刑，等待执行。现在又改口叫冤，李婶儿，凡事都讲证据的，她空口无凭没有用。”

宁兮冷静地说。“我明白，我明白！我都明白！是这样的，宁小姐，实际证据琳琳确实没有，可她知道真相是什么，但为了安全起见，她不能轻易告诉我，就让我先找到你，确认你愿意帮忙，我再去探望她，把她的话录出来给你！”

“可是，李婶，这样做不是大费周折吗？如果她有冤，直接跟狱警反应，或者请狱警转达给赵警官，这样不就好了吗？”

“她也想这样，可是一旦这么做了，就会惊动了那个人，后果不是她能承担的啊！”

“那个人是谁？”

宁兮沉声问，喉咙不禁有些发紧，只因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宁铄，可问题问出口，她又想起当时宁铄对她说的话，他也没想到会闹出人命。李婶低低地哭起来，“我不知道，她不肯告诉我，说怕我知道了会惹祸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