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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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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凉,冰冷,呼啸的寒风似乎是极雪之丘万古的不变。“殿下,恕我直言,您这次预言能大难不死已经是一个奇迹了,难道您还真想去见证那个时刻的来临吗,仅仅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冰层下的城市:辰天’,上古文明的首都——我的寿命不足以支撑这一段漫长的过程。”

前方,一座庞大的城市陈列在亘古不移的冰川之下若隐若现,那厚重的冰层丝毫没能掩埋它的威严,反而为它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但是,长达数十亿载的沉眠可能会让您承受不住的,哪怕有我在。”

说到这里时,那副高大又沉重的盔甲停了许久,“我不想看到您的身体在时间中腐朽,更不愿看到您在黑暗中迷失自我。”

“……”“放心,我始终都是我,是那个需要骑士守护的公主。”

“……”“您还是像以前一样善于抓住对方的软肋。”

“不知道我那个废物弟弟现在是不是在忙于处理国事,我原本还是挺喜欢他的。”

似乎是为了缓和一下气氛,她转移了话题,一个他们都不会关心的话题。“殿下,您的弟弟在政变后的第三个月就被推翻,他与他的六个宠妃被从床上拖下来,死在了他亲手发明的酷刑上。他的六个宠妃在他面前死去,他是第八个人。”

高大的盔甲用他低沉的声音述说着那个人的命运,简短的话语却令人不寒而栗,“和您的安排一样。”

“哦,我还专门提醒过他的,难到是我暗示的不够明显吗。”

“殿下,您当时说的已经够明显了,只是,他看上了您的身体。”

“……,时间也差不多了,来吧。”

“是,殿下。”

厚重的冰层早已将历史埋葬,亘古的时间在它面前没有任何意义。过往,如今,未来,它蔑视着一切。荒凉,冰冷,呼啸的寒风永远是极雪之丘——万古的不变!——————由于需要考虑之溪的身体状况,所以他们不得不暂时停了下来。而在赵锋忙着做饭的这段时间里,找不到话题和他聊天的之溪捡了一个感觉好看的小石头,然后和四方慢慢的把它搭了起来。但是它们都一摸一样,这是让她头疼的地方,原本她是想把它们搭成一条龙的样子,但现在看来虽然形状对上了,但颜色却把它的整体颜值拉低了好多。不过之溪也不想再去找另一个看着好看的石头了,而是蹲在地上静静的注视着闭上眼睛修炼的赵锋。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天亦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少女总是渴望见到他。是青春期的懵懂吗,还是无意中得知在自己还是一个婴儿时被他所救的感激之情。她去问过红师,但没有得到她的正面回答,温柔的红师只是笑着把她抱在了怀里问了一个问题:“如果你们两个分开了很久很久,然后某一天他突然回来了,那么在那一刻,你最想对他说的一句话是什么呢?”

她当时想了很久,最终也没能从千言万语中找到一句最想说的话。“可是……为什么要分开呢,我不想见不到他。”

她把这段对话讲给了铃听,可她的回答似乎很有道理,但却更让她摸不着头脑。“笨笨啊!这个问题……问的真好。”

铃听了她的话后,眼睛从书上挪到了窗外湛蓝的天空,又从天空落回到字里行间,但她的心思随着那个问题远去,再也回不到书上,“这个问题的答案……取决于你啊……笨笨。”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铃心不在焉的样子,也是唯一一次。“唉,太安静了,四方你说,这个世界会感觉到寂寞吗。”

(它有一个兄弟 或者是姐妹什么的关系 所以不会寂寞 但确实太安静了)但,与其用安静来形容,死寂这个词应该会更适合这个世界。这里没有她所熟知的动物,甚至连植物也没有出现在过她的视野范围之内。天上的恒星从他们到这里开始就没有变过位置,淡蓝色的光芒照在这片仿佛从未变过的大地之上。突然间,荒凉的世界中一股没有由来的力量精准的落在了她的灵魂之上。仅在一瞬间,她自身埋藏着的悲伤被放大无数倍将她吞噬,静静注视着他的眼眸变的黯淡无光。“……”在被悲伤彻底吞没前,她想要叫一下对面的他的名字,但张开嘴后,一片寂静!如海如渊般的悲伤如同滔天巨浪一样将她摇摇欲坠的小舟拍的粉碎,没有一丝依靠与意识的她慢慢的向着黑暗坠落。“……”关键时刻,一颗小小的星星凭空出现在黑暗中,出现在她的身边。淡淡的光芒照亮了周围的空间,同时也照亮她的身体,但是维持这个小小的地方不被黑暗侵蚀已经是它的极限,她的身体仍然在控制不住的下坠着。“……”慢慢的,那颗星星能照亮的地方随着她的下坠变得越来越小,黑暗已经爬上了她垂下去的发梢,摸上了她的脚踝,如同那些没有形体的噩神被杀死之前绝望的反扑一样。继续这样下去的结果是绝望的,为她提供光明的人显然也知道这个事情。在它即将熄灭的前一刻,在那无边无际的黑暗淹没她的刹那,一股无比闪耀的光芒从她身边迸发,将胆敢靠近她的黑暗驱散的干干净净。“……”即使那股光明对这片黑暗来说不值一提,但它仍然改变了原本那个绝望的结果。最后的光芒彻底散去之后,这片黑暗第一次出现了绝望之外的声音。“这里……好黑……好害怕”“……”黑,害怕,黑,害怕,黑,害怕……她,害怕黑,她,不喜欢这里,她,好不容易,等到,怎么办,她不喜欢,我吗,黑,她怕黑,她,喜欢什么,给她,赵锋、园园、铃……什么,名字,不在,有一个……“……”外面。淡蓝色的光芒依旧倾洒在地面上,荒凉的世界依然死寂。只不过比刚才多了两个着急的灵魂。“咳咳……呼,怎么回事。”

(追踪不到 对方比我们想象的要强 如果他不停手 那么这股过于庞大的情绪会将她的意识撕扯的粉碎)“建立魂桥。”

他缓缓吐出几个字。(可 就算对方不会出手干预 能将她救回来的概率也是渺茫 况且魂桥一旦建立 在这段时间里 你将承受巨大的痛苦 我需要你的确定 )“确定。别浪费时间。”

(已经在准备了 需要一点时间 事先说明 她的记忆将会直接冲进你的灵魂 不要忘了你是谁 你在哪 你在干什么 )“啰嗦。”

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天亦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就挂在了她的身上。或许是在听到她弱小的哭声的那一个刹那,他与她的命运就必然会交织在一起。他将还是婴儿的她交给了一户希望能有一个孩子的夫妇。因为一些原因,那个妻子不能生育,但他的丈夫没有抛弃她,而是带着她离开了那个对妻子充满恶意的家族,他们很喜欢她,并发誓一定会照顾好她。他原以为她会过完平凡的一生。直到画师把她捡回来。她那个时候不认识他,他一眼就认出来了她。第一次和村里人见面的时候,她躲在画师后面,认识了一个又一个陌生的人。当她的眼神转到角落里的他时。她主动的从画师身后走了出来,在他们的注视下来到他的身前。“那个……能告诉我,你的名……名字吗。”

那是她说的第一句话,在此之前,对其他人的回应都是“嗯”或“哦”,她的声音很好听。“赵锋。”

他咽下口中含着的水,简短的回答后又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含着,显然是不想与她有过多的交流。“唉,为什么笨笨第一句话是对那个木头说的啊,我又输了!”

不远处的铃看着他的眼神不知为何充满了敌意。不过给她取的这个外号倒是挺符合她看起来就不太聪明的样子。(魂桥建立好了 凝神静气 我把你送过去)脑海中响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深呼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闭上双眼,“来吧。”

话音刚落,那深入灵魂的刺痛感就从他身体的各个地方出现,如同万蚁啃食般的痛楚从他的灵魂上源源不断的传来,而且,这种痛苦不会停止,直到他停止进入她的灵魂。紧接着一幅幅画面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这是她的记忆。但就像是把一整个海洋中的水装在一个大缸之中又在下面钻出来了一个小孔后把它们瞬间推出去一样,那种疯狂地冲击着他的灵魂的力道和源源不断的痛楚险些令他的灵魂崩溃。而在这短短的瞬间,他经历了之溪曾经历的一切。在此刻,他不再是一个叫做赵锋的人,而是一名叫之溪的小姑娘,她有着平凡的生活,有一个爱她的父母,和同龄人一样每天读书上学,有烦恼的事,有开心的事,也有甜甜的梦和被她的笨手笨脚打碎的碗和花瓶。家里并不富裕,父亲沾染上了赌博,直到有一天他出去后再也没有回来,直到她有一天出去玩儿,回家后再也找不到母亲,也找不到她最喜欢的那件花裙子,直到她看着自己的家在那场连绵不绝的雨中垮塌。万幸,一个断了一条腿的教书先生把她救下,自此以后,她成了先生的另一条腿。先生无儿无女,他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她很聪明,只要先生讲一遍她就能记下来,她穿上了那件最喜欢的花裙子,在布满星星的夜里为先生跳了一支她学了好久的舞,那个时候,先生的眼里仿佛有泪花闪过,也许是想起了他曾经的爱恋。直到先生为了救一个和她一样大的孩子而倒在血泊之中。但先生死的不值,他没有看到那个孩子的父母脸上挂着的笑,那是一种达成目的的笑。她自身的骄傲不允许她像乞丐一样伸手讨饭。但她什么也做不了,最终,在一个巷道的尽头,她在昏暗中抢走了一个人的馒头,但这仅仅只是让她没有那么饥饿。随后,那个人的同伴堵住了她,谩骂声混合着雨声滴在她的伤口上。模糊中,她看到了一个比她还小的女孩子向她跑了过来。……直到现在,那股悲伤的情绪包裹着黑暗将他浸没,但对于他来说,麻烦的只是黑暗的环境而已。“真黑。”

他仿佛飘在一片没有边际的水中,没有任何可以借助的东西。哪怕是和一个不可能打的过的人进行生死之战都比这个要轻松的多,他这样想着。但在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时间,至于那股源源不断的痛楚。切……不过如此!“……”她,他,灵魂,奇怪,她,醒了,她,哭,怎么办,她,不能走,可,她,在哭,我不想……狂风在他的躯体上呼啸而过,暗金色的鳞片摩擦着致密的空气,巨大而有力的四翼在身侧尽情的舒展,在大地上投下凉爽的阴影。在数亿时间前,祂的诞生将这颗星球从死亡的边缘拖回,祂卷起的狂风撕扯着它们的身体,祂降下的雷电将它们的躯干劈成粉末,祂口中喷吐的烈焰将它们燃烧殆尽,祂强健的躯体将它们的王击垮,溃逃。但他没有去修复那支离破碎的环境,那个文明的最后一个生命体临死前的口中是恶毒的咒骂,哪怕它早已面目全非,哪怕它早就发不出任何声音。那是那个文明自找的。生命是顽强的,数亿的时间过去,祂们再次萌发在这片大地的每一个地方。祂巡视着这颗星球,只要有祂在,它们就不敢往这边观察一眼。祂不喜欢外来者,于是在那两个生命站在陆地上的那一刻祂便发起了祂的攻势。但他们的实力显然远超祂的预估,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面带着微笑看着祂,祂便连一次眨眼都做不到。那是耻辱,唯有击败他才能洗刷自己这数千万时间的耻辱。终于,他们来了,虽然和上一次见到的有些不一样,但形状一样,而且依然是一大一小,不会有错。祂在今天做好了一切准备,祂的双目已经紧紧的钉在他的身上,祂的血液已经沸腾如火焰。“昂~~……”一声怒吼响彻天际,四片巨大而有力的翅膀猛地拍击空气。轰~~~……一个如山一般庞大的躯体划破天穹,伴随着狂雷与疾风,如同流星一样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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