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帕珀派法术，是月千掌门教的；我的开魂仪式，是月千掌门主办的；我上梨峰拜师学艺，仍旧是月千掌门指引的……“你一袭青衣，站在梨树下，而当时正值梨花开满枝头的季节，雪白的梨花随风飘舞，飘过你乌黑的眸子，高挺的鼻梁，刚毅的嘴唇，最后落在肩头的那一刻，你可知，有多少人情愿化作那片梨花，只为能触碰你英俊的面颊？”

曾经的月千掌门，何等英俊偏偏，俘获多少师妹的芳心，而如今……岁月是把杀猪刀，不，是把剔骨尖刀！一刀一刀将月千掌门的英俊剔掉，只剩下憔悴与枯槁。我很想哭，我想抱着月千掌门大哭！我想问问他这三千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把他变成这幅模样的究竟是不是芩芮莹！但是，我忍住了。大战在即，逼宫在即，对于篡位者我来说，现在做什么都是假惺惺。我的哭是假的，我的泪是假的，我的关心亦是假的！我在心里骂我自己：“芩祸儿，原来你的心肠，也可以如此绝情！”

二师兄挽住我的胳膊：“师妹，你怎么了？”

我这才发现，我的身体在微微颤抖，这种颤抖，是强烈的愤怒所致。愤怒？我为什么会愤怒？我转头看了看二师兄，二师兄避开我的眼睛。我继而接着看向月百师兄，月百师兄微微颔首：“就是因为芩芮莹。”

“渡了多少修为给芩芮莹？”

我迫切地问道。能令一个人如此憔悴枯槁，除了吸食精血，就只有渡修为了。机关算尽如芩芮莹，为了渡过第十次劫难，位列神班，能不将月千掌门利用到极致吗？月百师兄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是淡淡地说道：“看到掌门师兄这般模样，知道渡了多少修为有何意义？”

月百师兄说的风轻云淡，但是掩盖不住他的辛酸。与月千掌门感情最好的，就是月百师兄了，我们第三十二代弟子，从最初的只有他们两人，到现在人满为患，他们一同见证了梨峰的昨天与今天。“我下不去手。”

我求助地看着两位师兄。不要让我去打月千掌门，我真的下不去手，如果月千掌门在我手下受到伤害，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二师兄拍拍我的肩膀：“师妹，确实难为你了。到时候，你只要将掌门师兄困住，让他无暇援手就行，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

我感激地看向二师兄，狠狠点点头，点头之际，我将眼眶中即将溢出的眼泪甩了出去，落在地面，一点一滴，如朵朵梨花盛绽。周围人声鼎沸，形形色色参加寿宴之人络绎不绝。月千掌门混在人群中，早已没了当年鹤立鸡群的伟岸。“诸位，我帕珀派分支，梨峰掌门，月千，在这里有事情要宣布！”

月千掌门的声音浑厚中带着中气不足，洪亮中带着沙哑疲惫，令我的心里，再次伤悲。喧闹声戛然而止，众人不解地看向月千掌门，看向那个瘦骨嶙峋的，却自称自己是掌门之人。月千掌门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怀中取出掌门印玺：“掌门之位向来能者居之，我月千，自愧梨峰掌门，今日借此机会，将掌门印玺交与师妹箫倩，即芩府二小姐芩祸儿，请师妹替我接手掌门事宜，日后费心照顾好梨峰弟子，师兄在此谢过！”

月千掌门说着，竟然对我深深作揖。我吓得赶忙扶起月千掌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个万年寿宴本来就是个幌子，就是要引月千掌门来到后夺他印玺，抢他位置的，而如今，月千掌门主动将掌门印玺交了出来，并当众宣布让我接替他的掌门之位，我一时间……大脑实在反应不过来。月千掌门却一直深深作着揖，任我怎么搀扶都不起身。“掌门师兄，你不要这样，有什么话咱慢慢说。”

我着急得满头是汗。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师妹，你不答应月千师兄，月千师兄是不会起身的。”

我迎声回头——竟然是四师兄！四师兄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就像在看戏一样，戏谑地看着我的慌乱。看到四师兄的突然出现，我的大脑立刻清明一片——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