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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众生皆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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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泽望着面前的女人又吃又喝,满是胡茬的下巴和疲惫的眼神拼凑出一张虽然年轻,却又无比沧桑的面庞。“倩倩,她的病情什么时候能好转。”

“不急。”

女人找了个空挡说道,然而嘴里吐出的声音却是雌雄难辨。“你答应我要治好她的!”

丁泽突然提高了音量。“你急什么?我目前的力量还不够,等时候到了,自然会还你一个健康漂亮的老婆。”

丁泽闭了闭眼,“现在警察肯定在寻找我们,这里真的安全吗?”

女人动作一僵,“确实不安全,走!”

“去……去哪?”

“不管了,先走!”

丁泽点点头,跟着女人离开。大约五分钟后。王亚仁和文辉走进光线昏暗的厂房,两个人一眼就发现了墙角上丢弃的各种食物包装和矿泉水瓶,不由得脸色一惊。文辉立马给姜若兮和陈星发消息,十分钟后,四个人先后抵达云江造纸厂。林川蹲下身看了一眼地上还没干透的水渍,又拿出一个被撕开的饼干包装盒观察了一会儿,抬头看了姜若兮一眼,摇摇头,“刚走没多久。”

姜若兮骂了一句,“该死!”

然后转头看向王亚仁和文辉,“你们当时离得最近,就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两个人摇摇头,“没有,连一丁点的异能量波动都没感觉到。”

这时候正在不远处盯着地面的楚澈忽然开口:“他们是用腿跑着离开的,而且应该没跑多远。”

姜若兮走过去,“哦?你能在水泥地上看出脚印?”

楚澈没有说话,只是随意地一挥手,水泥地面上一道白色波纹荡漾开了,然后两排相互交错的一大一小两种脚印就蓦然清晰地出现在众人眼前。“只要他们用脚走,痕迹就不会消失。”

所有人都被楚澈的手段给惊讶到了,姜若兮的反应最快,立即招呼众人,“顺着脚印,追!”

一条偏僻的巷子里,女人带着丁泽左拐右窜,光顾着跑了,后者慢慢地就失去了方向。突然,女人的脚步一顿,丁泽刹车不及,跟女人撞了满怀。十足路口前方低矮的房顶上,王亚仁和文辉正居高临下地盯着女人,王亚仁咧着嘴,表情活脱脱一个欺男霸女的二世祖一般,“跑啊!怎么不跑了?”

女人一回头,后方的路也被楚澈堵住。然后,姜若兮和林川也分别出现在左右两侧的路口,她和丁泽被围住了。女人没有什么反应,丁泽看这几人来者不善,倒是有些急了,用自己的身体拦在女人面前,“你们不要伤害倩倩。”

文辉啧了一声,“她现在已经不是你的妻子了,她是个怪物!”

“闭嘴,我不许你这么说她!”

文辉无奈。姜若兮沉着脸,“束魂锁!先把她控制住!”

除了楚澈,其余人闻言皆是不约而同一抖手,四条黑色铁链才各个方向朝女人掠去。女人想要凭借敏捷于常人的身法躲开,可惜结果是徒劳的,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铁链头处的圆环已然箍住了女人的四肢。女人徒劳地挣扎着,嘴里依旧是雌雄难辨的声音,“你们大可动手,可是别忘了,我附身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想杀我?哼!这个女人也得死!”

姜若兮脸色愈发凝重,“摄心魔,我劝你还是乖乖离开许倩倩的身体,否则真到了不得已的时候,谁的面子都不好看!”

“你在说笑吗?我一个魔,要什么面子?横竖都是死,拉一个凡人垫背也没什么不好!”

“不!凡事都可以商量,只要你离开许倩倩的身体,我就不杀你!”

女人只是阴翳地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等我脱离了女人的身体,你想怎么处理我都可以是不是?啧!人类!世界上最阴险狡猾的生物!”

姜若兮的脸色越来越冷,“你想怎么样?”

“放我走!”

“不可能!”

“那我就跟这女人同归于尽!”

女人歇斯底里地叫着,然后一指丁泽,“要怪你们就怪他,是他心底的绝望太盛,太过诱惑,也是他,用了我们魔族召唤之术将我唤到人间。”

丁泽呆呆地看着渐趋疯狂的女人,然后冲上去抓着女人的手,“不可能!不可能!你把倩倩还我!我不要你帮她治病了,我不要了还不行吗!把倩倩还给我!”

女人手臂一用力,丁泽就被巨大的力道甩了开去,“哼!晚了!你既然敢召唤我,就应该想到后果!”

说吧,女人仰头往天,张嘴发出嘶吼。林川看到女人额头上长出指甲盖大小的犄角不禁蓦然一惊,“不好!她要强行进化成【魑】!”

姜若兮看了一眼痛哭绝望的丁泽,不禁咬牙开始犹豫,这种情况下,不论动不动手,许倩倩本人都死定了,可是,她非常想救许倩倩的命,又苦于没有办法……林川大急,“组长!姜若兮!你还在等什么?再不动手【摄心魔】就要进化成【魑】跑掉了!”

除了楚澈和姜若兮,其他人都用束魂锁控制着许倩倩,根本抽不出手来,也不怪林川急切。楚澈眨了眨眼,抬起右手,“我来。”

说罢只见其指尖白光流转,抬脚之间瞬息而至,出现在女人身后。楚澈伸出双指,以难以觉察的速度轻点许倩倩的后脑勺,嘴里轻轻吐出两个字:“逐魂。”

只听得许倩倩的嘶吼声蓦然一滞,所有人都看见女人张开嘴,一股浓郁的黑气仿佛受到无形力量的牵引,争先恐后地从许倩倩喉咙里涌了出来。【摄心魔】甚至都还没有逃跑的意图,便已然被一抹白色光刃给斩得四分五裂,最终在刺耳的尖叫声中消散在空气里。做完这些,楚澈往后退了两步,四根束魂锁被收回,没有了支撑,失去意识的许倩倩就毫不犹豫地倒在了丁泽的怀里。“倩倩……”丁泽是又笑又哭,当真非常狼狈。姜若兮抬头看了一眼碧蓝的天空,心中大大地舒了一口气,结束了……许倩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房里。“倩倩。”

旁边是一直守候着未曾离开半步的丁泽,只见他握着许倩倩的手,眼角流下一行清泪,“对不起,我没能成功救你!”

他想起刚来医院时,主治医生眸子里那悲悯沉痛的眼神,后者摇头说了一句无能为力。虽然早有心里准备,可这四个字还是让丁泽的情绪一落千丈。相比起来,许倩倩则要平静得多,她伸手抚摸着丁泽满是胡茬的脸,嘴角含笑,“老公,不要悲伤,我不会离开你的。”

凌晨六点,天光乍亮。似乎是感到自己生机将尽,许倩倩睁开眼睛看着一夜未合眼,已满眼通红的丁泽,轻声叫道:“老公。”

“我在。”

“我想跟你一起去看日出,你穿着礼服,我穿着婚纱。”

“好……好……”丁泽的声音有些哽咽。七点,缠镜湖边。年轻夫妻坐在观湖的长椅上,肩靠着肩。当第一缕曦光洒在二人身上的时候,靠在丁泽肩头的许倩倩弱声开口:“老公……”“我在。”

“你要记得想我……”“嗯!嗯!”

“老公,我走啦……”怀里的人儿突然就不动了,丁泽握着许倩倩的手,感受着手心的温度一点点冷却,“老婆?老婆……”啪嗒!啪嗒!啪嗒!一滴接一滴的泪珠落下,打湿了丁泽黑色礼服上的胸花,他终归还是没能忍住。不远处等待着四组的所有成员,见到如此凄婉的婚礼,众人的心情也不好受,尤其是身为女人的姜若兮。当然,楚澈的眼神就显得平静得多,心里想得也更多、更深。佛言:常有生老病死之忧患,如是等火,炽热不息。生时众生欢喜;老时众生惆怅;病时众生哀愁;死时众生恐惧。便常常是“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然命里一尺,难求一丈,故而众生皆苦。丁泽年纪轻轻便将这些苦难尽数承受了一遍,心若还能重燃希望,则未来必当一片光明坦途。如此来看,所谓众生之苦,若观有为法,则皆不长久,左右不过“了却”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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