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雨下的依然很大，左青青起来刚和阿平吃完早饭，手机响了，是厉琛阳。“这么早……”“董芳菲死了！”

那边厉琛阳以极快的速递打断了她的话。“什么！”

左青青僵住，“什么时候，怎么死的？”

“昨天晚上，还不知道怎么死的，我现在正在往回赶。”

厉琛阳跟着剧组去山里了，这么大雨往回赶，左青青有些担心。“你开车小心点，雨太大了。”

厉琛阳愣了下，笑了。“关心我啊，没事，是阿宝和林叔他们开车。如果方便的话，你问问你那个警察朋友，了解了解，我这边还没信。”

“好，我知道，我现在去现场看看。对了，林雨天呢，他知道了吗？”

“知道了吧，应该是知道了，我还没看到他。你为什么这么问？”

左青青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问，大概是觉得他和董芳菲关系那么近，董芳菲出事不能不知道。“我就是随口问下。好了，我走了。”

挂了电话左青青告诉阿平董芳菲死了，阿平也很吃惊，两人没有耽搁，赶到酒店，酒店一切照旧，问工作人员都说不清楚，左青青只好打电话给小武。“昨晚上发生的，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小武很惊讶。“她是我跟的一个剧组的投资人，我们私下也认识……”“不用说了，是你那个男朋友告诉你的吧？”

小武打断她的话道。左青青无奈。“对！因为我男朋友也是这个剧的投资人，他跟组，在取外景，还没赶回来，就叫我问问，是你们接手了吗？”

“没有。”

“那你能帮问问吗？”

“好吧，我问问，不能保证啊。”

“谢谢啊！改天我请你吃饭。对了，刘慧忙完了吗？这都快两个月了吧？”

“还没有，还在跟，没有那么快的，好了，回头我给你消息。”

“不是他们接的手，他去打听了。”

左青青放下手机跟阿平道，“我记得董芳菲住在二十层，我们上去看看？”

阿平想想点头同意了。左青青见她严肃的样子笑道。“你紧张什么，就算董芳菲的死有问题，跟我们也没关系。”

阿平不好意思道。“我是条件反射。”

两人乘着电梯来到二十楼，这里没什么异样，一个酒店保洁阿姨正在走廊打扫卫生，左青青来了主意，从包里找出一百块钱走了过去。阿平不解地跟在后面，只听左青青亲切地道。“阿姨，你工作呢？”

那保洁阿姨看着左青青嗯了声道。“你有事？”

“啊，是这样的，我听一个朋友说昨晚上这边出了点事，想了解一下……”那阿姨摆摆手。“我刚上班，不知道……”“阿姨，你别担心，我就是好奇，这个你拿着。”

将一百元塞进了她的手里。“不不，这个不行……”“阿姨拿着吧，这里监控也录不上声音，这个角度也看不到。”

阿姨犹豫了下左右看看没人，收下了钱，塞进兜里，低声道。“这里的监控坏了，还没来得及修呢。”

左青青对监控坏了这件事极为敏感，忙问道。“你们这酒店这么大，监控怎么能坏呢？”

“是昨晚上临时坏的。”

阿姨一边干活一边说道，“昨晚上有了火警，可能是那时候坏的。”

火警，监控坏了，董芳菲死了，这些关键词叫左青青脑补出了很多东西。“阿姨，昨晚上出事就是火警吗？”

“是啊。”

阿姨说完可能觉得对不起收下的一百块钱，又道，“还死了个人。”

左青青故作惊讶地道。“怎么死的？”

阿姨想想道。“其实这件事也瞒不住，昨晚上警察都来了，差不多到天亮才走，还有那么多客人看着呢，用手机录，警察都阻止了……就在那，消防通道那个门，就在那死的，说是烟呛死的，是个女的，还是个有钱的女人呢。”

“我能去看看吗？”

“警察拉着封条呢，不让动，你要看，就站在外面看看吧。也没什么好看的。”

左青青又详细问了一些，这才和阿平来到消防通道，这里消防门关着，拉着封条。“董芳菲就死在这里面了？”

阿平道。左青青想想象昨晚上火警响起，这一层的客人奔向这里的混乱场面，董芳菲夹在其中，忽然倒下……这，很像电影里的谋杀情景啊。她往后退了退，看看上方，有摄像头，只是是暗的。打扫完的阿姨过来找她们道。“你们没事就赶紧走吧，刚才我说的那些话可别跟别人说啊。”

左青青赶紧保证，又问道。“阿姨，是这一层的监控坏了，还是都坏了？”

“好几层吧，还有大厅，好像是，我就听警察问，我们经理说了那么一嘴。”

“谢谢你，阿姨！”

左青青和阿平离开了酒店，回到车里，她拿出手机给何云川打过去。“董芳菲死了，我怀疑是谋杀。”

说着将监控坏了和火警说了一遍，“那个阿姨说，是有了火警，可并不大。”

何云川在那边道。“你想到了你的事吧？”

左青青没有否认，当年她出事的时候也是监控坏了。“太巧了。”

她轻声道。“是很巧。”

何云川附和道，“可这也证明不了什么。”

“你说，会不会和那个交易有关？那个人还没有消息，二百万现金可不是随便揣兜里的东西。”

左青青发散着思维道。何云川道。“二百万体积确实不小，可想想办法也不是不能随身带走的。”

“那个人不会真的躲一辈子吧？和我的事一样，有头无尾。”

左青青叹了口气。阿平在场，她不想说的太多。何云川知道她的意思。“你担心董芳菲死了线索就断了吗？可你也不想想，她活着的时候，线索就有吗？也许人死了线索就出来了呢。”

“我发现你的心态真好，发生什么都能坦然接受。”

“不然呢？”

“是啊，不然呢。”

左青青看看车外的雨，觉得自己有点白费力气，不如回家睡懒觉呢。放下手机，何云川靠着车库的门边，看着外面的大雨，怔怔出神，有商户穿着雨衣或者拿着伞看到他打了个招呼，他也笑着回应，等人走后又恢复了出神。没多久，仓库里走出一个人，穿着雨衣，雨鞋，手里还撑着把伞，来到他身边道。“哥，我走了。”

“去外面兜一圈再回来吧。”

何云川想想道。“没事的。”

“还是小心一点好，听我的，出去玩玩，也换个心情。”

“好吧，那你……”“我没事。”

“那你小心点。”

说着他离开了仓库。何云川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双手抱着头，再次出神地望着雨。到了傍晚雨才渐渐小了，春城内大小河流也不少，大多数不是改建成了高档小区就是公园。不夜城不远的地方就有条河，晚上夜景极美，白天也不错，这里绿化好，冬天还可以在这里滑冰，就是对环卫工人不太友好，特别是夏天，总是有人往河里扔垃圾。这些天一直下大雨，从上游飘下来一堆垃圾堵住了河口，天气预报说，接下来几天还有大雨，再不疏通河水就漫上来了，没办法环卫工人只能趁着雨小下河清理垃圾。两个环卫大叔划着船来到河口处，临近岸边的位置，看到一堆花花白白的垃圾，奋力地捞着，可是不知道什么垃圾很沉，两人合力地将那垃圾扯过来一看是个麻袋，这一般是装粮食或者饲料用的，麻袋口的绳子松了，他们扯过来一看，竟然是一个人的脑袋！“啊！”

两人吓得大叫起来。“死人啦，死人啦！”

……晚饭后，左青青收拾完了，正打算给小武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厉琛阳的电话过来了。“你在哪？”

“在家里啊。”

“我去接你。”

“你回来了吗？不用，我和阿平一起过去，你不是在家吗？”

“那行，你过来吧，在家。”

左青青和阿平匆匆赶到厉琛阳的住处，厉琛阳正在吃饭，这一天都是在赶路，林叔和阿宝轮班开车，这才赶回来。“路上还顺利吧？”

左青青见厉琛阳面色憔悴疲惫，头发衣服也有些乱，坐在他对面问道。“路上顺利。”

厉琛阳去拿桌上的水，左青青伸手把水杯给他，厉琛阳喝了口道。“董芳菲死因出来了，是意外。”

左青青愣住，又是意外！厉琛阳扯了纸巾擦了擦嘴道。“猝死，受到外界环境的惊吓，心脏骤停。”

“她有心脏病？”

“没听说过。”

厉琛阳又喝了口水，“虽然这是初步检查，尸检还没开始，可我想结果也就这样。”

“意外，猝死，监控坏了……”厉琛阳扯了个嘲讽的笑容。“和当年的金明阳，还有你的车祸，多么的相似啊。”

左青青苦笑。“事情这样了，你这么急赶回来也改变不了什么。”

“我回来是为了董芳菲的母亲，她明天早上坐早班飞机回国，董芳菲尸检需要她签字。”

“她母亲……”左青青刚要问董芳菲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手机的铃声骤然响起，吓了她一跳，拿起来一看是小武。“喂，小武？”

“你现在马上来市局一趟。对了，再叫上你的那个朋友，就是上次和你报案的那个……”“何云川？”

“对，何云川，你们一起来。”

“什么事？”

“你们先过来再说。”

小武说完挂了。“怎么了？”

厉琛阳问道。“不知道，小武叫我和何云川去市局一趟。”

“我和你一起去。”

厉琛阳道，“你等我一下，我去换个衣服。”

“不用了，你都坐了一天的车，休息吧，我和何云川一起去就行。”

厉琛阳摇头。“休息也不差这点时间，等我几分钟。”

厉琛阳说完去了楼上。左青青想厉琛阳跟着去也好，小武没明说，她也觉得事情不太妙，她拿出手机给何云川打电话说了这件事。“行，我知道了，我去接你。”

“不用，你过来还要绕道，我自己过去。你开车小心些，这雨下的很大。”

“好，我知道。”

时间不大，厉琛阳下楼，左青青怔了怔，好家伙，这么会功夫厉琛阳不但换了衣服，看样子还洗了个头，整个人精神了许多。“我冲了个澡，在车里窝了这么久，人都臭了。”

“真讲究。”

左青青微微撇了下嘴。厉琛阳笑了笑揽住她的肩膀。“不能给你丢脸啊。”

左青青无语，抖开他的手走了出去。这次厉琛阳只带着阿平和林叔去的，这一路上阿宝开车最多，留他在家休息了。到了市局，何云川还在路上，小武单独对左青青问话，叫厉琛阳他们留在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左青青忙问道。“视频上的那三个人死了。”

小武看着左青青平静地道。“什么！”

左青青吃惊住，“那三个人？怎么死的？”

小武却没有回答，而是问道。“最近这段时间你在忙什么？”

“你怀疑我？”

左青青很敏感，失声道。“我要是怀疑，现在你就在审讯室里了。”

小武没好气地道。“那你的口气……算了。”

左青青懒得计较了，坐下道，“最近都在跟剧组写新闻，我跟你说过的。”

“你和死者有过接触吗？就是从你报案后？”

“没有，之前之后我都没有。如果不是这个视频，我都不认识他们。他们是怎么死的？你不说，死了三个，新闻也能报道出来吧？我也能看啊。”

“那你就看新闻吧。”

左青青气结。“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怎么配合你？”

“我问什么你回答什么就行了。”

小武道，“董芳菲你认识的。”

左青青的心顿时绷起。“这和董芳菲有什么关系？”

“董芳菲去找过死者，还不止一次。你跟的剧组是董芳菲投资的，你们经常见面吧？”

小武再次问道。左青青摇头。“董芳菲是投资人，但她没去过剧组，好像一次都没有。”

小武愣了愣。“这是正常还是不正常？”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一般来说投资人会去盯着的，可董芳菲好像不一样？”

左青青不好评价这个。小武见左青青也不懂这个，就从桌上的文件袋里取出了一张相片给她。“认识这个人吗？”

左青青拿过来一看，是个男人，二十六七岁的样子，挺瘦的，精神颓废，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衣服也是花里胡哨的，看着就不像好人。“不认识。他是谁？”

“他外号叫皮货，和视频的那三个人一起的，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