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要上课了，也只能这样了。“这是我的作业。”

左青青把自己三天摸的情况写成了厚厚一叠稿子，交给了柳正国。柳正国接过来翻了一下。“自己觉得怎么样？”

“不行，只是大概，详细情况还是需要时间。”

左青青道。柳正国愣了下，似乎没想到左青青这么谦虚。“大概，还能写这么多，要是详细还要写多少？”

“不知道，你划的这个区域太复杂了，商业区、居民小区，还有拆迁过的老城区，新建的新城区，再加上烂尾楼，所有的都混在一起，居住的人也很复杂，多数是外地的。对了，我还看到不少捡破烂的，还有流浪汉在烂尾楼那边进进出出。”

左青青想想这三天都很感叹，要不是亲自把这个区域走一遍，她真的没想到这么繁华的商业区后面还有那样的一幕。柳正国再次看了她一眼，他也没想到左青青能做到这个地步。三天的时间确实不可能把他划分的区域摸清楚的，就算本地人也不行，他这么安排是想看看左青青做事的态度，和做事的能力，结果显而易见，非常好，他非常满意！当然，他是不能表现出来的。“从今天开始上课，上课之余再去走一遍，尽量摸透。”

“好的。”

柳正国随意地道。“你是本地人吗？”

左青青怔了下，摇头。“不是，我只是大学在这里念的。”

“春城大学？”

“对。”

“你留在这里也是为了你那次车祸？”

左青青点头，没有否认。“这是剩下的案宗，你看吧，看完去上课。”

柳正国留下案宗，带着左青青的作业下车去了。左青青忙抽出剩余的案宗看起来。上次柳正国留下的案宗上面的案情，当年她从刘慧那里了解过，基本上没什么出入，只有一点那就是厉琛阳那部分。那晚上厉琛阳也在富豪酒店，她出车祸之后，厉琛阳喝多了，在走廊耍酒疯，这个情况案宗上记着，以厉琛阳口供的方式呈现的。而在这之前的半个小时，厉琛阳也在走廊耍酒疯，这部分案宗却没有记载，她是对照小六给的监控视频看到的，那是有关她的一段视频，可整个案宗关于监控介绍只有两个字，坏了。刘慧没有骗她，小六也没有骗她，那这就说明，厉琛阳绝对在她那次意外扮演着什么角色。上次那个年轻人看到左青青背东西，其实左青青背的就是有关厉琛阳的这部分，内容不多，背下来并不困难，剩余的内容是后续的调查，还有结果，这些尤为关键，不过对左青青来说，也并不困难。不知道算不算因祸得福，车祸之后她失去了之前的记忆，但之后的记忆可是越来越好，完全能和孩子媲美，说过目不忘有点夸张，但过几目不忘是完全能做到的。这种快速记忆法可以保持一天，只要当天回去用笔默写下来就可以了。左青青看着后续的调查过程，结果，一边用大脑记着，这部分很庞杂，涉及的人很多，有一些她是知道的，但更多的她并不知道，她不但要记他们的名字住址，还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她打算亲自询问一下这些人。短短的时间内，左青青摈除所有杂念和情绪，只是专心地背内容，案宗上的厉琛阳并没有影响到她。柳正国此时又坐在那个咖啡厅里，还是上次的位置，他有些不爽。“就不能换成茶吗？”

对面的年轻人道。“上次我看你喝的挺多的，我以为你喜欢喝呢。”

“你没听到我说下次换茶吗？”

“没听到。”

年轻人一脸无辜。柳正国瞪了他一眼，把左青青的作业扔给他。“看一下吧，心里有个数。”

“这是你上次给她留的作业？”

年轻人惊讶，“这么多！”

“这说明态度认真，能力合格。我翻了下，比我想象中要详细。”

年轻人不在说话，翻开左青青的作业，左青青字写的很潦草，显然是临时记录的，但最吸引他的还是上面的图，无论建筑，还是人物，都很传神。“她有美术的功底？”

柳正国嫌弃地喝着咖啡道。“那是速写，算不上美术吧？”

年轻人没有理会柳正国，自顾道。“这样的速写没有几年功夫可做不到。她是学什么的？”

“商贸吧，我记得。话说商贸是啥啊？”

柳正国有点忘了，因为左青青没有毕业，按照学历来说，左青青现在只是高中生。他是真不太明白商贸是干啥的，听起来像是做生意的。年轻人这回没搭话，认真地看着，神情有些严肃。“怎么了？”

“没事，我还需要好好看看。”

年轻人有点走神，索性放下，看看表，“差不多了吧，你真希望她把案宗都背起来吗？”

柳正国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起身重重地一放杯子道。“下次喝茶！”

转身走了。年轻人摇了摇头，这么大岁数了，火气还这么旺，起身也出了咖啡厅。柳正国回到自己的车里，收起了案宗，冷不丁地道。“你是不是把这些内容用脑子记下来了？”

左青青一愣，只听柳正国又道。“看过射雕英雄传吗？”

“看过剧。”

“嗯，黄蓉的妈就能把九阴真经背下来，他只看了，嗯，一两个小时，回去就默写下来了，给了黄老邪。”

左青青噗嗤笑了。“柳队，你这是咒我吗？黄蓉的妈要不是因为背九阴真经也不会死。”

“是吗，我怎么记得是生黄蓉死的呢？”

左青青翻了个白眼。“没什么事我去上课了。”

“等等。”

一听这两个字，左青青就觉得没好事。柳正国盯着她，一字一板地道。“我不管你是不是背下来了，有一点你要记住，你不能擅自调查任何事和人，想要调查必须经过我的同意。”

“柳队，你觉得我现在有时间去调查我的事吗？我要上课，我还要完成你的作业，剩下的时间还得吃喝拉撒！”

左青青说完推开车门下车，在关车门前，又说了一句，“你想的太多了！”

柳正国看着左青青扬长而去，瞪了瞪眼，这死丫头现在越来越没规矩了，第一次请他吃饭的时候可没这样啊，那时候尊重他的很，都认他哥了！左青青打电话给老师，也就是和柳正国说话的那个年轻人。“喂，我这边完事了，我去哪找你？”

对方说了个地址，左青青一听，这不是就在附近吗，还不远，走路应该五六分钟，她说了声待会见，走了过去。对方说的地址是街的拐角处，附近是写字楼，楼下有几条可怜的绿化带，在其中的绿化带前左青青看到了人。这是一个瘦高的男人，带着眼睛，梳着分头，斯斯文文，很帅气。他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穿了一身浅灰色的运动衫，和运动鞋，背着双肩包，手里拿着羽毛球拍。“你是谢老师吧？”

左青青上前礼貌地问道。“对，是我。”

年轻人伸出手。何云川说过，不管男女，手都是一个人生活的重要特征，左青青看了眼谢毅的手，很修长，但骨节看起来很有力，伸手握上去，感到了对方掌心的厚厚茧子，这没有几年的功夫，是形成不了这样的茧子，可看起来对方挺弱的。“不好意思，这三天比较忙，才推到现在的。”

左青青不管内心怎么想，表面上都是客气的笑。“没事，柳队都跟我说了。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谢毅，叫我名字就好。”

“那你也叫我名字吧。”

左青青大方地道。“好。”

谢毅点点头，指指上面道，“五楼有个羽毛球馆，这个点没多少人，我们去那里吧。”

左青青有点惊讶，现在还有时间打球吗？但表面上依然是从善如流。跟着谢毅来到五楼，羽毛球馆就在电梯旁边，很方便，谢毅有会员卡，直接刷卡进入，将背包放在休息的长凳上，问左青青。“我们打一会？”

“我打得不好。”

“我打的也不好。”

谢毅要了副拍子给她，开始热身，并指导了几句热身要领，顺便闲聊了几句。左青青按照他说的，做了热身动作，十来分钟后，两人下场开始。谢毅打的可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相比起来左青青就是个业余的，全程被压制。“好了，休息下吧。”

谢毅擦了擦汗，坐在了长凳上。左青青喘了口气道。“你打得真好，还说不好，明明是骗人吗！”

“打得再好也不能说好啊，谦虚是主流价值观。”

谢毅笑了一下，摘下眼镜擦拭着。左青青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呵呵笑了两声。谢毅一边擦拭眼镜一边道。“说起来，刘慧算是我妹妹。”

左青青一愣，看向他，这怎么扯上刘慧了？“我父亲和她母亲重组了家庭，我们成了最好的朋友，再后来，我喜欢上了她，但名分上我们依然是兄妹。是不是有点复杂？”

谢毅抓头看向她。“……是有点。”

左青青还有点没回过神，对方不会就是小武说的刘慧的男友吧？柳正国为什么这么安排？“所以我们的关系没有对外，只有柳正国和刘慧几个同事知道，柳正国是我最好的朋友，刘慧的同事知道，是刘慧自己说的。”

左青青确定了，小武说的刘慧男友就是这个谢毅。不过柳正国和这个谢毅竟然还是朋友，这关系也够复杂的。谢毅没注意左青青的表情，自顾道。“本来不需要跟你说这些，可我想想，你是刘慧的朋友，她曾经跟我提起过你，现在我们以这样的形式认识，我觉得有必要说清楚。”

“……谢谢。”

是很有必要！这是左青青由衷说出的，毕竟谢毅不说，是不会有人告诉她这些的，至少现在不会。“我跟你说这些，也是想告诉你，这个医美案子很复杂。”

谢毅语气凝重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