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孤独的一个人倚着石壁，莫明一阵悲伤袭上心头。巨大的空虚像是一个黑洞，将他寸寸吞噬。八年前的人生一片空白，且不论，在这世间近七载，总觉得像是一场梦，他等着醒来的那一天，可是这个梦好长，怎么都梦不醒。突然脚边有什么东西在蹭着他，天赐拿手一摸，不由失笑：“小黑，你什么时候跟过来的？”

他将黑猫抱进了怀里，轻抚着它的皮毛，低语：“认识你这么多年，从未见你带过小伙伴回来，总是一只猫独来独往，怎么，没有小母猫看上你吗？”

小黑眯着金色的眼，喉咙里发出不满‘咕噜’声。许是心中太憋闷，也无人诉说，天赐忍不住与小黑开始絮叨。“我本以为有了弟弟，从此就不会那么孤独，可我还是心中有话无人能诉，我现在明白了，或许人生来就是孤独的，一个人来，又一个人走。”

小黑像是听懂了他的话，舔着他的手，似乎想要试图安慰他。天赐眼眶微微泛红，声色沙哑：“我总觉得，我不该是属于这里，一直觉得这一切就像是一个梦，我好像忘记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现在的我，不是真实的我。”

“可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小黑，你能明白吗？”

天赐在寂静的山洞抽着气，呜咽出声：“没有人会明白，没有人……我真的好孤独。”

天赐呆到很晚，才独自一人下山，小黑竟一路跟着他，将他送到了周家门口。天赐心中得了些安慰，回头看向小黑，小黑蹲在那里也看着他，似乎催促他快些进屋去。天赐浅浅一笑，低语道：“谢谢你。”

说着，他推门走了进去，屋子里还留着一盏豆大的灯，他有些惊诧，周小玉还没有睡么？他借着烛光进了屋，发现锅里还温着热粥和几样小菜，灶里的柴火还未熄。吃着温热的粥菜，想到之前伤感的种种，他觉得自己或许想得太多，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自寻苦恼。世人多数在苦海沉沦，麻木渡日，他与他们没有任何区别。吃完粥菜，天赐回了自个儿，躺床上一觉睡到大天光。醒来时，桌上摆放着碗筷，包子和豆浆还热气腾腾。他拿起包子就着豆浆走到院子，看到周小玉在喂家里养的几只鸡，瞧出了点兴致。周小玉转身准备进院时，差点与天赐迎面撞个正着，她小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自惭形秽的埋下了头去，依旧不敢正眼瞧他。天赐并非是不识好歹的人，谁对他好，他都记在心里。原本对周小玉很是抗拒，可经过昨日的心理路程，他已经坦然接受现在的一切。“粥菜很好吃，还有……谢谢你，给我留了一盏灯。”

周小玉眼底浮现氤氲的泪光，轻应了声，他突然与自己说话，她都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才是对的。她害怕自己做了或者说了什么多余的话，引得他更加反感。天赐囫囵咽下包子，问道：“你今天要去做什么？我可以帮忙。”

周小玉惊讶的抬头看向他，当看到他那张俊美非凡的脸时，她只能痴痴看着他，忘了说话。天赐也不在意，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周小玉立马回过神来，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我，我要去果园里采摘柑子。”

现在是中秋时节，再晚些时候就迎来的雨季，若是不把果园里的柑子采回来，估计都要烂好些在地里。天赐主动背上了背篓，拿过剪子，与周小玉一同去了山上的果园。果园不算大，但长势极好，每颗树都硕果累累，他们摘了好几筐回去，准备明儿背点去集市卖。眼看天将暗下，天赐挑捡了几个极好的柑子丢进背篓里，他独自走到院门口，似是想到什么，回头冲屋里的周小玉喊了声。“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去看存恩？我送几个柑子给他，很快就回来。”

周小玉心脏跳得厉害，高兴得红了眼眶，赶紧走出屋子，轻应了声，默默跟在了他的身后。王家虽隔得不远，不过天有些暗，周小玉腿脚不好，又在果园子里累了一天，右脚磨出了血泡，却没敢说。天赐没有察觉她的异样，只是想快些回去看弟弟。存恩已经坐在门槛上等了他半个时辰，屋里爹娘喊他吃饭都喊了好几轮，存恩也不为所动。他要等哥哥过来，哥哥说了，每天都会过来看他，哥哥从来没有骗过人，说好了的，就一定会来。远远的，天赐看到小不点坐在门槛上等他，都快成了一座石雕。他心头一暖，大喊了声：“存恩！”

“哥哥？哥哥！”

存恩飞奔了过去，一头扑进他怀里：“你来得好晚，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喏！”

天赐将背篓里的东西拿给他看，存恩高兴坏了。“好大的柑子，都是带给我吃的吗？”

“当然，知道你爱吃，哥捡了最好最大的给你。”

天赐接过柑子，探着头看向天赐身后的小嫂子，有些羞怯，小声喊道：“玉姐姐。”

周小玉露出一个温柔的笑，看天赐将存恩送回了家，他没有逗留，又很快出来了。“走吧，回家弄饭吃去，我好饿！”

天赐大步往前走了好远，似是想到什么，才回头看向周小玉。只见周小玉一跛一跛的，吃力的想要赶上他，却还是落下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