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文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了，寒冷的空气让他不适咳嗽了几声，拉奥听到他的声音说道：“醒了就走吧。”

这个男人醒来想起恶魔许诺他的只是一场骗局后，整个人就恹恹的，但好在他没有把病弱的艾文丢下。艾文得到永恒之神埃尔维斯的提示和救赎，自己活着期间，塔斯莫无法侵占自己的身体。“你能得眷顾，一定很强。”

拉奥静静说道，他得知自己命运真相后，从最初的暴怒到现在的沧桑平静感。“我这副身子被蚕食的差不多了，许是一桩亏本买卖。”

艾文笑了一下答道，也许下一刻他就会死去，那永恒之神埃尔维斯亏大了。虽然艾文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也，身体也不会越来虚弱，当务之急两个人必须摆脱身后异端裁决者追捕，可麻烦的是一个弱一个伤，想必恶魔被封印后也无法再出手，再去无妄深渊中层无疑是送死行为。“我在书上看到说无妄深渊外层，很多地方有晚香玉，这种花的味道非常浓烈，能够遮挡一切气息，而且这些花往往生长在一起。”

艾文想起自己曾经在书上看到的内容。拉奥心脏处又是一阵绞痛，他缓了一会儿说道：“那就走吧，骑马找总会快点。”

他把话说完，人已经骑在踏雪马上了，艾文现在身体虽然不会越来越糟糕，但是骑马对于他来说还是太困难了，他还是只能和往常一样和拉奥共骑一匹马。艾文坐在马上，有些不解说道：“为什么还有一匹马？”

拉奥也有些奇怪，他记得和艾文一直是共乘一匹马，为什么会有两匹，难道他们晚上休息的时候还有其他人来过？如果是异端裁决者，肯定不是只多出一匹马这么简单。缰绳扫过艾文手腕处，他感觉一痛，低下头看见结痂的血痕，血痕歪歪扭扭的像什么文字。“西…亚？”

艾文勉强认出了手腕上的字，看字的方向和字迹，很像他自己的，但不是很确定，因为他完全任何关于这方面记忆。“拉奥先生，我们肯定忘记了什么。”

艾文举起自己左手手腕上的血字给拉奥看，有谁抹除了他们什么记忆，这样一来多出的马和手腕上的血字就有了解释。可是到底是什么，两个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昨天晚上永恒之神埃尔维斯的分身从遥远未来回到现在，告诉了艾文和拉奥所有时间线经过，最后以分身灵魂为代价，和恶魔交易，这期间并没有其他人介入。既然怎么也想不起，拉奥和艾文决定先去找到晚香玉，其他事先放放。不久后两人运气很好的找到一处漫山遍野的晚香玉，白色的花朵簇拥在一起连绵成一片，风一吹，花朵和叶子摩擦出沙沙声音，花香阵阵袭来，香味浓郁却也不腻。真漂亮，艾文心里也忍不住赞叹道，能不能逃脱异端裁决者的追杀，就靠这些花了，留给两人的时间不多了，艾文赶紧做接下来的准备工作。大概1个小时后，十多个身穿白衣白袍的人到达此处，每个人脸上面色冷峻，散发着生人勿进气息。“那个恶魔和亡灵师味道就在这里消失了。”

一个男人嗅了嗅空气中味道说道。“哼。”

一个蒙眼修女冷哼一声，手中蓝色火焰升起，瞬间膨胀变成数人高度，下一刻，火焰席卷整片晚香玉花海，短短几分钟晚香玉花海燃烧殆尽，只有空气中残留着晚香玉气味。整片山丘变得空荡荡呈灼烧后乌黑痕迹，没有任何人的踪迹。“看来他们逃走了，逃的真快。”

男人冷冷说道，再次嗅了嗅空气，没有了晚香玉味道的阻挡，他闻到了前方传来让人不快的两股气息。“他们在前面，我们赶紧去追。”

随后就是一阵脚步声离开的声音，不远处埋在土洞中的拉奥和艾文大气不敢出，深怕惊动了那群人，两个人周围挤满了晚香玉。确认外面的异端裁决者都走了后，艾文送了一口气，刚想破土而出，拉奥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艾文看他严肃样子也没有坚持要出去。十分钟后，又是一阵窸窸窣窣脚步声，没想到那群异端裁决者又回来了。“没在这里，看来他们是在前面，我们赶紧追上匹斯队伍，他们正在往前面那个方向。”

其中一个声音说道。艾文听完不禁一身冷汗，这群异端裁决者兵分两路，一队往前面追，一队留在此处探查。没有拉奥的示意，艾文不敢擅自出去，两人小心翼翼在土洞中静观其变，一蹲就是好几个小时，在中途艾文还听见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直到太阳快下山了，拉奥才和艾文从土洞中出来，两个人此刻都觉得腿都快废掉了。“拉奥先生，你可真厉害。”

艾文由衷称赞道，把部分衣服放在踏雪马上，制造出逃走假象，又在这里确认异端裁决者走完后再出来。“一群虾兵蟹将，要是在以前，怎么还有他们嚣张的份儿。”

拉奥冷笑一声不屑说道。“赶紧走吧，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抽风又回来。幸好这次异端裁决者里面没有那个会使用光魔法的女人，不然他们晚上也能追捕我们，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拉奥拉起腿还在发麻的艾文说道。无妄深渊地形复杂，一旦在这里跟丢想再找人无比困难，两人急匆匆离开此地，走了一个多小时后发现一处洞穴，这处洞穴十分隐蔽，洞穴周围有好些晚香玉，虽然没有异端裁决者毁掉的那个晚香玉山丘壮观，但弥漫的气味可以勉强挡住异端裁决者的远距离的追踪，洞穴门口又有好几棵茂密树木遮挡，从视觉上也不易被发现，如果不是一只兔子窜入树后突然消失不见，艾文也发现不了这处洞穴。夜晚，火光里面的木柴噼里啪啦燃烧着，为漫漫寒夜驱散了一些冷意，篝火上面烤着一只流油的兔子，拉奥因为心脏处伤口躺在石壁上休息。“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拉奥问艾文，他很好奇被神眷顾的人真的有什么特殊之处。“我不知道。”

艾文如实回答道，被恶魔摧毁的七七八八灵魂和身体，身体里面还有恶魔，并且还有不知道躲在哪里的阿尔森分身。“你这个身体，走到哪儿都有一股恶魔的味道，虽然味道已经没有昨天那般浓郁了，但5米之内还是能闻到。”

拉奥把一根柴火扔进篝火里后说道，而且艾文如从前一般，他感受不到周围任何一丁点魔法元素波动。“我也不知道…”艾文也很迷惘，他现在这个样子，三步一咳五步一喘，真的能走上第一条时间线的轨迹吗？拉奥看了一眼艾文左胸的徽章上，徽章是身份的证明，艾文徽章孤零零就刻了他的名字，他曾经听过一些艾文的事情，西格尼亚大陆第一个感受不到任何魔法元素、没有任何魔法天赋的人类，可谁也不知道他本应是帝国乃至西格尼亚大陆的传奇。他想艾文一定是不甘的、愤怒的，就像他自己的人生也是这样被篡改了。“你想成为亡灵师吗？以你现在的身体和资质很适合修炼亡灵法。”

艾文听完拉奥的话没有吱声，他很抵触亡灵师，从内心深处就不想修炼这种邪法，而且既然永恒之神埃尔维斯宁愿牺牲部分灵魂也要救他，肯定也不希望他走上歪路。拉奥似乎看穿了艾文心中所想，说道：“通向成功的路有很多条，当其中一条路行不通时，未尝不能走其他路。”

拉奥说完就不再说话了，两人安静吃完篝火上的兔子，这一顿饭因为艾文心里想着事儿吃的有些食不知味。夜晚，艾文闭着眼睛休息，在半梦半醒间，他见到了塔斯莫，那个巨大金瞳恶魔，艾文想不通金色明明是圣洁的颜色，怎么会出现在一个恶魔身上。“阿尔森已经走了，我告诉他已经完全掌控了你的身体，让他安心做自己的事情。”

塔斯莫说完后又冷笑一声：“想不到我被你们摆了一道，被我吞掉的那部分神的灵魂，是来自未来吧，他想改变你的人生。”

塔斯莫仔仔细细打量着艾文，不论看几次他都不觉得这家伙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让神牺牲自己灵魂都要救他。“你不敢和阿尔森说签订契约的事情，你怕他？”

艾文饶有趣味看着塔斯莫。塔斯莫冷冷说道：“你少来套我的话，这只是契约的一部分罢了，帮你摆脱阿尔森。从现在起，我不会对你做任何事情，你祈祷自己这副身躯能让你活久一点吧。”

塔斯莫缓缓闭上金色眼睛，他会在艾文身体里进入短暂沉睡，直到艾文死掉那一刻，一个浑身散发恶魔味道的人类，会成为全大陆的公敌，同时塔斯莫很早之前就摧毁了艾文对魔法元素的感知力，没有感知力他就是一个不能修炼魔法的废物，当然修炼亡灵法也是一个不错的选项，这对恶魔来说百利无一害。艾文上半夜睡的极不安稳，好在下半夜他睡的很好，除了偶尔的咳意会让他迷迷糊糊醒来一会儿。早上，拉奥起来的时候，看见早已醒过来的艾文还在不停在感应魔法元素，无一例外都失败了，哪怕恶魔暂时放过他，但恶魔摧毁了他的根基，断了他前进的路。“拉奥先生，永恒之神埃尔维斯说你本应是一个受人敬仰的将军，那么你成为亡灵师后杀了多少个人呢？”

艾文盯着自己手心问拉奥，不论怎么做他还是没办法感应到任何魔法元素。“数不清了。”

拉奥沉默了两秒。如实说道。“他们无辜吗？”

“或许吧。”

“所以我成为亡灵师也必须去杀人，用他们的尸体甚至灵魂去修炼亡灵法，是吗？”

“是的。”

艾文看了拉奥一眼：“那我这种行为和恶魔又有什么区别呢，我再修炼亡灵法不过是世间又多了一个恶魔罢了，拉奥先生，即使我这一辈子无法修炼魔法也不会这么做的。”

艾文说的每个字都斩钉截铁，似是在宣告自己的立场，拉奥叹了一口气：“艾文，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配活着。”

“那只是给自己杀人的借口，拉奥先生。”

拉奥知道艾文对成为亡灵师动心了，正因为动心所以才会有这么多顾虑和问题，可亡灵法被称为邪法的原因肯定是需要鲜血灌溉才能强大，但这也是艾文迈不过去的坎儿。“成为亡灵师不是必须要杀人，我们可以借助已死之人的尸体，或者杀掉恶贯满盈、穷凶恶极的人，利用他们的灵魂修炼，艾文，我并不觉得这是杀人的借口。”

拉奥说道。艾文认真思索拉奥的话，过了一会儿艾文认真问道：“杀掉恶贯满盈、穷凶恶极的人我没有意见，但是拉奥先生，你怎么保证你利用的那些尸体生前都是坏人呢？”

拉奥对于艾文的话有些头疼，无奈说道：“你这么杠的话可就没办法进行下去了。”

艾文：“……”拉奥：“练不练？(ー_ー)”艾文：“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