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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不扛关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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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刚说什么?你是周仓?”

这时刘和方才反应过来,急忙对着跪着的周仓确认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某便是周仓。”

周仓对着刘和傲然说道,很是铁骨铮铮。闻言,刘和又细想起整件事。看了眼甄姜,这下也是相信了甄姜之言,毕竟周仓的人品摆在这,不信不行啊。然后刘和又动起了小心思,想着该怎么收服这个周仓,还有这几百贼众。虽说只有几百人,但是这些人背后是整个徐州卧牛山的黄巾势力啊。这个周仓也算是员忠义勇将,自己把他收服了,请他亲自游说卧牛山上的裴元绍,势必一同归顺,那也意味着整个卧牛山几千黄巾军的归顺,这点人马虽然不多,其中还有好些老弱妇孺。但作为白手起家的本钱和班底,也堪堪足够了。想当年刘备兄弟三人,自涿君自募五百乡勇就能大破黄巾,建功立业。自己没有关羽张飞,却有个胜其百万倍的霍去病,再说了,不是还有蚩尤大神这样的神助之力么?刘和这样想着,心里也就打定了主意,这个周仓值得收服。问题是,该怎么收服?“去病,你先安顿好甄小姐。周仓,随我来。”

刘和驱马走过,说是让霍去病安顿甄姜,实则是留下他镇场子,现在的贼众还未收服,却也慑服于霍去病,不然真保不准会出什么乱子。周仓一怔,随即便也站起身跟了上去。跟在刘和马后行了半刻钟,一路无话。周仓渐渐心生忐忑,不时看向马上的刘和的背影。目光落在刘和手中的战戈,瞬间心头一阵挫败之感油然而生,不由得耷拉着脑袋。就连刘和勒马停步都没有察觉,自顾自的继续朝前走去。又自顾自的前行着,良久,方才注意到眼前一空。“人呢?”

周仓惊异,转身看去,刘和早已停驻在身后,相距二、三里之外,静静地看着自己。“为何不将某叫住?这是要放某离开?”

周仓自语。看着不远处马上的刘和,周仓有些摸不清他的意图。周仓思索了一番,转而掉头,猛地朝前飞跑而去。又跑了几里地,周仓转身回望,并未见到刘和纵马前来的身影,心中确信刘和是有意要放自己离开了。这才安心继续前行,可是走着走着,忽然又停了下来。“不对,此事有诈,不好!”

似是猜到了什么,周仓大惊失色,又奋力往回跑。直到看到刘和跨坐马上岿然不动,停留在原地,周仓方才放慢脚步,不时喘息着。“公子,为何...为何放某?某的那些兄弟...”来到刘和近前,周仓喘着粗气问道。“放心,你的那些兄弟没事。我是真的要放你走,你走吧。你走了,随后我就会去遣散你的那些兄弟,放他们离开。”

刘和微笑道。“公子何故放某...”“不必多言,速速离去吧。”

刘和反而催促起来。周仓这下更茫然了,也猜不出个所以然,不过看到刘和真诚要放过自己的样子不像是假的,也只能选择相信。当即对刘和躬身行礼,不再多言,转身离去。刘和看着周仓离去的身影,嘴角上扬。依旧没有任何动作,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等着。等什么呢?刘和在赌,赌一个转身,一个回头。刘和相信自己的判断,周仓是个重情义的人,更懂得知恩图报。今次自己放了他,却没有告诉理由,这就相当于施恩不图报,这就为难了想要报答的人。周仓若想要报恩,一来没有足够的理由去衡量这份恩情的轻重,也就没有了报恩的方式,这是种精神煎熬。这就好比你上赶着拼命想要对一个人好,可是呢?那个人就是不给你机会是一样的。而你呢?却不得不对选择对那个好,不然就会心生愧疚,是煎熬一辈子的。刘和自然不会想着仅用恩情就能收服周仓,那样做最多也就是收服了周仓的人,而收服不了他的心。何谓收服?必然是要让人心甘情愿的为你效命才叫收服。刘和当然是做了两手的准备,但是这第一手如果没有起到效果,也就进行不了第二步。所以,刘和就赌这第一步。过了许久,刘和的眼里早已没有周仓的身影。但是刘和依然在等,脸上充满了自信。因为周仓走得越久,路越长,那么他内心的煎熬也就越强,回来的速度也会越快。这时,霍去病因时间太久,便相托甄姜带着小甄嬛一同过来看看情况。看着两人过来,刘和笑而不语,顺便邀请她俩陪着一起等。大约一炷香后,刘和再次笑了。因为那道身影出现了,周仓再次折返而回。“某虽不才,愿追随公子!”

这次折返,周仓没有多余的话语。上来对着刘和跪拜而下,说完话就要行认主之礼。“元福且慢!”

刘和打断了他,“待我问你,你为何投身黄巾?”

“只因朝廷腐败,宦党弄权,民不聊生,食不果腹,故而被逼反叛。投身黄巾,恰逢其会尔。”

周仓怔了一下,本想问问刘和如何知道自己的表字,却也忍住,将心中所想一吐为快。“如今黄巾覆灭,可有想过自己今后的归途?还是说,”刘和忽而狠厉的盯着周仓的眼睛,“你就想就此落草为寇,为祸一方?”

“此非某之所愿,实乃...实乃别无他途矣!”

周仓说完,连连给刘和磕了两个头。“如你所言,朝廷腐败,民不聊生,确实该反。”

刘和顿了顿,周仓也是诧异的看着刘和。“然朝廷因何腐败,百姓为何难以苟活可有想过?又岂是一个宦官弄权就能掩盖过去的?”

“公子高见,愿闻其详。”

周仓也是一时了悟,不禁问道。“黄巾之乱至今,宦党尽灭,百姓却仍处水深火热之中,皆因祸乱之因接踵而至。为镇压黄巾,致群雄并起,豪杰割据,天下诸侯佣兵自重,妄图裂土封疆;为覆灭宦党,引董卓入京,扰乱朝刚,各路诸侯名为勤王,实为争相窃国。朝廷本无错,是身在朝廷之中的那些逆臣贼子们的错!百姓有何错?皆因朝廷是百姓万民的朝廷,朝廷受灾,由乱臣肆意操弄,而致百姓受难,受无妄荼毒。尔等身为朝廷所辖之万民,自然当反,却不该反朝廷,而是要反那些个贪官污吏、擅权乱政之人!小吏败坏,当惩治小吏;诸侯作乱,当扫平诸侯!”

刘和所言振聋发聩,目光直视远方。周仓则是满脸呆滞,心中大为触动。甄家姐妹也是若有所思,小甄嬛更是晃动着小脑袋作努力思虑状。“然尔等不思为国报效之正途,反行逆天害命之邪路,不仅不能为万民、为自身请命,亦不能还四海以清明。反倒使得社稷动荡、民心涣散,徒添数十万亡魂!如今反省,可有过一丝悔意?!”

刘和厉声喝道。“公子所言极是啊....某已...知错了!”

周仓被刘和一席话说得涕泗横流,以头抢地,不停告罪。这一番举动也把甄家姐妹吓得一愣一愣的。刘和静静看着,给周仓一个自我平复的心情。再说下去,虽然不能把周仓说死,但是说到精神崩溃、把人逼疯倒是很有可能的。刘和只是为了收服他,而不是收服一个疯子。像周仓这样知节义的人,首先就是要先把他的价值观从扭曲的状态给捋直了,突破个人心中最薄弱的环节。这些问题难道周仓没有想过吗?答案是否定的,在参加黄巾之乱之时,就已经心存疑惑了,大部分的黄巾军泯灭人性,行事比之官军还要惨无人道。面对纯粹的杀戮的时候,像周仓这样的人,都会重新思考过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正确?只要曾经动摇过心中原本的信念,就会形成弱点。很明显,刘和这次是说到点子上了。周仓现在已然被刘和的话彻底叩开心门,直面内心深处自己曾经质疑过、刻意回避过的问题:那时候选择了那样做,到底是对是错?“对于曾经的黄巾军,我也是略有耳闻。对其中的一些仁义之辈也是刻意了解过,其中就有你周元福。”

待到周仓情绪不再激动、目光彻底呆滞的时候,刘和继续缓缓开口。“虽不赞赏尔等之选择,却也不鄙视尔等的出身。我敬重的,唯人品尔。我也相信,只要天下间还有尔等忠厚仁义之人在,那么朝廷终有一日会复归清明,满堂正气,无处藏奸。尔等皆心怀报国之志,所欠缺者,也不过是一条报国护身之路而已。”

周仓闻言,抬头看向刘和,眼里尽是期盼。刘和了然,目的已经达到了,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接下来,就是表明身份,开始收服的最后一步了。“我乃汉室宗亲、当今太尉、襄贲侯、幽州牧刘虞之子,刘和是也!”

既然是要靠身份忽悠,首先必须是汉室宗亲的身份最具号召力,再者就是刘和那个爱民如子、名声极好的便宜老爹的身份了。周仓听到刘和表明身份,浑身巨震。这是源于骨子里的礼教基因,当下也是挺直了身板,一脸恭敬。一旁的甄家姐妹也是轻捂着嘴,满面的不可置信。“而今目睹汉室有倾覆之危,和已立下三愿:‘愿执我矛戈,扫平天下刀兵祸;愿布我仁道,教化万民喜乐多;愿扬我天威,重整九州好山河!’,周仓,本公子问你,可愿与我一同为国效死?为百姓谋生?”

刘和目光灼灼,气质陡然一变,霸气无比。“某周仓今有幸得遇小公爷,实乃三生有幸也!”

说着,周仓先是叩拜一礼,“听君一席话,方知某虚度了这二十一年,从今往后,某愿为小公爷鞍前马后,赴汤蹈火,效犬马之劳!主公在上,请受周仓一拜!”

再行认主叩拜之礼。“元福请起!”

刘和一跃下马,将周仓双手扶起。“主公在上,请受...”似是受到了感染,小甄嬛竟也娇憨可爱学着周仓的样子,就要认主。“嬛儿,胡闹。还不快快起来...”甄姜连忙拉起就要对刘和跪拜的小甄嬛。“哈哈!”

“哈哈...”刘和与周仓看着小甄嬛这副憨态可掬的模样,也是相视而笑。“走吧,回去吧。”

刘和说道,然后也不上马,单手抱起小甄嬛直接放到了马上,示意甄姜也跟着上马。甄姜看到刘和把小甄嬛放到马上,本就一惊,正要推辞,却也抵不过客套,只得上马抱着小甄嬛一同乘马。这时看到刘和还要为甄家姐妹牵马,周仓连忙夺过缰绳。“主公,怎可让你牵马?让某来吧。”

说着就要牵马而去。“无妨的,你别把我想成了别家那样的官宦子弟,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我其实没什么架子的,让我来吧。”

刘和顺势拿过缰绳。“甄小妹妹,就让刘和哥哥给你牵马,好不好啊?”

刘和看向正坐在马上,正一脸笑嘻嘻看着自己的小甄嬛问道。“好呀好呀,我喜欢哥哥给嬛儿牵马。”

小甄嬛拍着小手高兴的说道。甄姜则在她身后一脸无奈。“好!既然你喜欢,那就让我给你牵马。坐稳咯,我们走。”

说着,刘和也是灿然一笑,乐呵呵地牵着马在前面走着。刘和的这些举动刘和倒不是刻意为之,却都被周仓看在眼里,这么平易近人、不计尊卑的举动,也算是将周仓心中最后的那一点疑虑彻底击散,暗叹自己终遇明主。“主公,就让某替你持戈吧!”

周仓来到刘和跟前,言辞恳切的躬身行礼道。大有刘和不同意,他就不起身的样子。刘和看罢,也是会心一笑。“既如此,有劳元福了。”

说着,刘和便将战戈递了过去。周仓接过,差点一个不注意就要脱手。好重!周仓心中惊骇,难怪自己的精铁斧钺会被生生砸断,就这近百斤的重量加上刘和的神力足以了!好在周仓臂力千斤,平时持戈倒也不算费事,于是直接背负起来。心中对眼前瘦削的主公更加敬佩了。刘和心中一片大好,收服了周仓。至此周仓只扛战戈,不扛关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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