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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善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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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5年7月9日,星期日。宇文宣正在他的指挥室中浏览着新闻简报。一些国家颁发了一系列紧急命令。上百个城市实行了宵禁。机场、车站、重要的道路都设立了检查岗。其中最为严厉的法令是“强制性尤金帕检测法”,根据这项法令,当出现以下情况时,可以由特别安全员对特定的个体执行强制性的致病物质检查,以便识别潜在的“火鸡”:在公共交通设施的入口处对每一个旅客实行检测;收到针对特定人员的举报;已经明确该人员有可疑的尤金帕接触史;负责公共卫生、公共安全、医疗服务、核心通讯设施、供电设施的管理人员、公职人员及其直接和间接的上级管理者、公务人员等,除了致病物质检测之外,还必须佩戴电磁屏蔽头套,等等等等……这些特别安全员都佩戴有橙色的徽章,每个徽章都嵌有智能识别码,防止恶意的伪造。超市和商场遭到抢购,银行、贵金属交易场所的黄金、白金、钻石销售一空,股市发生了恐慌性的抛售,价格直线下跌、成交量却小的可怜。而其他的国家的情况也大致相同。宇文宣手里把玩着一根雪茄,平静地看着这些爆发的乱象。这时,他的副官出现在桌面上:“宇文先生,王博士回来了,她问你上午是否可以见见客人?”

宇文宣连忙说:“请她1030时把客人带过来。”

然后,他关掉了新闻投射器,看了看手表。王兰熙陪同一个神秘的客人乘坐灵巧列车,从四号门进入堡垒内部。这个客人带着摩托头盔,完全看不清楚他的样貌。原来,为了防止电子追踪,这个客人不仅仅被要求带上了屏蔽头盔,也穿上了一件电磁屏蔽紧身内衣,不过,这套衣服从外面是看不出来的。为了从伏羲界中消失,他必须时刻保持电磁屏蔽。进入核心区后,一个警卫人员把客人带进一个更衣室。很快,穆罕默德便从里面走了出来。从这里可以步行到中心指挥室。穆罕默德跟着王兰熙穿过走廊,一边从心里赞叹着安第斯堡垒的设施、以及严密的防护措施。当他们走进那间会客室后,宇文从沙发上起身迎接客人:“欢迎,穆罕默德先生!一路上委屈你了!”

穆罕默德迎上去和宇文紧紧握手:“宇文先生,这一天我期待已久了!”

三个人分别在沙发上坐下后,副官端来了三杯咖啡。宇文宣示意待命的副官离开后,才对穆罕默德说:“非常抱歉,让先生大费周折了!”

穆罕默德没有立即接过话,而是微笑着说:“坦率地说,这个堡垒令人印象深刻,相信西蒙他们对这里会很感兴趣的。”

然后,气氛便陷入了沉默之中。此时的沉默,哪怕是只有几十秒钟的沉默都会引起无限的想象。最后,还是穆罕默德打破了沉默:“我的真名不叫穆罕默德.本.马哈迪,我叫拉什德.本.马哈迪。”

说罢,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一边饶有兴趣的欣赏着精致的景德镇瓷器,一边继续说道:“我带来的秘密将是十分惊人的。就像这一套景德镇的瓷器,在欧洲人能够模仿它的时候,它的惊人的秘密已经被欧洲人窥探了好几百年。”

宇文宣一边点点头,一边继续倾听着。“宇文先生,在我说出秘密之前,我需要提醒你:在能够充分发掘和利用这些秘密的价值之前,不要告诉任何不必要的人。”

宇文宣说道:“穆罕默德——不——拉什德先生,请相信我,我对保守秘密的重视程度不亚于你。至于王博士,我需要她和我一起了解这些秘密,因为我需要依赖她的专业知识来理解你将要解开的秘密。”

“好的,我认为这是一个正确的安排。虽然我在此之前没有见过王博士,但是,在西蒙的眼里,这位漂亮的小姐恐怕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痛恨的人。”

宇文宣说:“非常感谢拉什德先生。时间很紧迫,我们需要立即展开合作。不过,我首先有一个问题:如果你想给我一个忠告的话,你最想给我什么忠告?”

拉什德沉吟了一下:“我想,最大的忠告是加强对安第斯堡垒的防护。”

“怎么加强?”

“我也不知道。不过,你们显然对安吉托邦的技术手段还不完全了解。我觉得,他拥有的武器中,最不好防备的是刚刚研制成功的果蝇机器人。”

“是的,就是像果蝇一样大的飞行机器人。安吉托邦——准确地说,是伏羲宫已经掌握了改造果蝇神经节的方法,原理和尤金帕类似,能够通过无线电波控制果蝇的行为。并且,这种果蝇很可能被用来投放尤金帕,加快入侵的速度。”

“这的确让人担忧。”

宇文平静地说,接着,他又想起了什么:“拉什德先生,如果我没有记错,你还会带给我关于‘天使扫描仪’的秘密。”

“乐于效劳。”

拉什德从口袋里漫不经心地掏出一个金属密钥,递给了宇文,“这个可以用来破解上次送给你们的那台扫描仪,另外,我搞到的另一台扫描仪,按照王博士的指示,已经交给了神户的山口志孝教授,可惜我只搞到了一只密钥,我建议两个小组轮流使用密钥,这样赢率会大得多。我的看法是,这项技术是你们战胜伏羲宫的关键。”

“谢谢你的忠告。对了,这个传说中的伏羲宫,到底在哪里?”

宇文宣问道。“它位于印度洋的洋底。伏羲宫和安吉托邦有频繁的人员和物资的往来。”

“那么,关于伏羲界,还有什么更有价值的情报?”

拉什德说:“它和慧能界技术有点像——伏羲界其实不仅仅是火鸡世界的副本和监控器,也是火鸡的控制器。”

“还有,在伏羲界的主机里面保存了每一个火鸡的大脑的数据副本,就是说,除了记忆以外,伏羲界可以把一个人的自我意识也抽取和保存下来,可以复制到其他人的大脑中。”

“这么厉害?”

宇文宣有些将信将疑地看着对方。拉什德的语气十分的肯定:“是的,宇文先生。不过,这种技术是最高机密,黛西亲自控制它,不允许其他任何人使用。而且,现在的这个黛西,和三十年前的那个黛西其实并不是同一个人的身体!”

王兰熙点点头:“是的。按照拉什德先生自己的说法,伏羲界技术的先进程度是人类难以理解的,包括它的远程通讯技术。”

拉什德补充道:“我本人也不能确认它的技术原理,可能是量子通讯,也可能是中微子通讯,甚至还可能是利用了人类还不知道的物理定律。”

宇文微微地点着头,继续仔细地倾听着。拉什德接着说:“还有更让人吃惊的——虽然我没有亲眼看到过——伏羲界的主机据说能够‘合成物质’!”

宇文宣沉吟了一下,说道:“好,非常感谢。我们马上就开始合作。如果想起来其他重要的东西,请随时联系我。今天先休息吧。”

“请稍等一下,宇文先生。”

拉什德说着时,又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了三个“翰比特”:“这是我要讲述的事情,整理成了日记的形式,分为三部分。还有一些内容,我还来不及整理,希望多给我一些时间。”

宇文宣接过翰比特后,立即呼唤值班的安全军官进来:“请安排穆罕默德先生休息。晚安,穆罕默德先生,感谢你的真诚。”

待拉什德离开后,宇文宣和王兰熙相互看着对方。他问道:“你觉得拉什德这个人怎么样?”

王兰熙说:“自从我见到他,我就一直在观察他。我觉得他是一个心地非常善良的人,也是一个很正直的人。他是最早被尤金帕感染的一批人,但是他很幸运,尤金帕没有毁坏他的记忆,也没有影响到他的个性。他天生是一个同情心很强的人,即使是在普通的人群中也是一个很正直的人。”

“哦,何以见得?”

王兰熙觉得,也许自己的一些学术观点不足以消除他的质疑,所以,她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用一种什么口吻来回答这个问题。宇文宣看出她有些犹豫,便笑着说:“没关系,权当是随便问问。”

“我检查过他的大脑,他很幸运,完全不像一个典型的火鸡,尤金帕放过了他,没有破坏他原本的额叶结构——当然,人的性格是极其复杂的——我是说,大脑的结构是决定性格的主要原因。这种人内心的善良是难以克服的,就像很多人内心的恐惧感也是难以克服的:例如对尸体、鬼魂等等的恐惧。中国老百姓常常说这种人是‘菩萨心肠’、‘慈不掌兵’。”

宇文宣听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过了片刻,他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对王兰熙说道:“拉什德的口述需要妥善保存,我会安排情报人员去做详细分析。请你再辛苦一下,明天一早就把他送到‘熊窝’(位于成都的一个秘密研究基地),你和他一起,尽快把扫描仪破解出来,现在这是你的头等大事。”

与此同时,在距离堡垒仅仅5公里的一片树林的深处,出现了三个奇怪的人。乍一看去,他们是三个在此休息的转山人。他们满身尘土,正围在一起野餐。不远处是一辆手推小货车,里面放满了生活用品。奇怪的是,他们在一张防潮垫上面摆放好食物之后,却并不着急吃喝,而是各自警惕地朝四下张望了一番,待确定没有情况后,方才打开了一个微波炉大小的箱子。其中的一个人戴上了头盔,其余的两个则鬼鬼祟祟地继续张望着。那只被打开盖的箱子里面装了几只腐烂的苹果。如果不去仔细看,就不会发现一群果蝇正在空中舞动着,它们排列成整齐的队列,动作也整齐划一。在树林的外面有一条公路,这是通向安第斯堡垒的三条地面道路中的一条。不停地有货车来往于这条公路。在其中的两个人训练果蝇的时候,另一个人通过无人机观察、跟踪公路上的车辆,试图摸清楚这些货车的运行规律。很快,一辆集装箱货车沿着曲折的公路驶来,在它车窗后面有一个醒目的橙色通行证。大约500只果蝇蜂拥而出。在一只体型稍大、颜色稍深的果蝇的带领下,他们飞到了路边,并且在那里盘旋等待。10分钟后,集装箱货车开过来了,果蝇蜂拥而上,附着在了集装箱顶部的一个凹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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