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福和塔阿姆偷偷离开了皇宫。一来到大街之上，李明福就忍不住问道：“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塔阿姆沉思了片刻，道：“娘娘没有怀孕！”

李明福也陷入了沉思，半天没有说话。清冷而黑暗的街道只剩他们两个人，天空不知不觉飘下鹅毛大雪。李明福轻轻舒了一口气，道：“先找个客栈歇息吧！赶了几天的路程了。”

塔阿姆点了点头。再繁华的汴梁城到了深夜也变得荒无人烟。唯有一家大客栈还开着门，门前的灯笼要死不活地亮着，匾额上写着“富通酒馆”四个大字。“就在这儿歇息一晚吧！”

李明福打着哈欠，有气无力地对塔阿姆道。塔阿姆连头也懒得点一下，默默跟着李明福进了酒馆。“二位客官，咱们这儿已经打烊了！”

李明福刚刚进门，掌柜的就从柜台后面探出脑袋喊道。“我们只需两间客房歇息一晚。”

李明福站在门口道。掌柜的冷眼瞧着他们，没好气地说道：“还要我说几遍？已经打烊了！”

李明福本来心情就不好，突然被人凶了一下，一股无名火腾腾而起，怒道：“老子就是要住店！”

掌柜的稍微愣了一下，但面不改色，显然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客人，笑道：“要住店去别家，这里已经打烊了，我不会再说第三遍。”

塔阿姆在后面扯了一下李明福的衣袖，悄声道：“算了，去别家看看吧！”

李明福甩开她的手，气道：“人善被人欺，今天这店我住定了！”

说完大踏步朝柜台走去。掌柜的再怎么见怪不怪，看到一个七尺大汉气势汹汹地朝自己奔过来，也不由得慌了神，赶紧站起身，大声道：“你想干什么？”

李明福快步走到柜台前便停住脚步，淡然道：“我来跟你讲讲道理！”

掌柜的定了定心神，冷笑道：“你是想用拳头讲道理还是用嘴巴讲？告诉你，用拳头我可不怕！”

李明福哼了一声，道：“用拳头还算是讲道理吗？”

掌柜的沉住气，等着李明福的话。“我问你，你这儿打烊了，怎么还亮着灯？你这不等于是欺骗顾客吗？”

李明福心平气和地说道。掌柜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李明福和仍站在门口的塔阿姆，笑道：“谁说开着灯开着门就不能打烊了？我们这儿打烊了照样开着灯，不行吗？规矩是我定的！”

李明福待要反驳，门外忽然哗啦啦走进上十个人，掌柜的慌忙从柜台里出来，迎上去道：“快请，快请！”

一面招呼小二，“带他们上天字一号房！”

客人们上楼而去，李明福气不打一处来，揪住掌柜的脖领子，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打烊了吗？”

掌柜的用力挣脱出来，笑道：“你现在要用拳头了是吧！”

李明福道：“我只问你，他们怎么可以住店？”

掌柜的笑道：“我不是说了吗？这里是我说了算，我想打烊就打烊，想开张就开张……”李明福脸上被喷了一点唾沫星子，终于忍不住压抑已久的怒气了，嘭一拳打在掌柜的脑袋上，掌柜的猝不及防，应声倒地，半天都爬不起来，像一条被摔在地上的蛇，茫然地转动着脑袋。那些刚刚上到二楼的客人听见动静，又折回来，有人问道：“出什么事了？”

掌柜的总算缓过一口气来，指着李明福道：“他……他打我！”

那人越过二楼栏杆，直接跳到大堂，怒斥道：“找死！”

说完便朝李明福出手，李明福闪身到一边，道：“不关你事！”

那人气势逼人，继续来打李明福，李明福又躲过几招，大声道：“再逼我，我可要动手了！”

那人哈哈大笑道：“你以为我在跟你玩吗？”

说完从怀里摸出一把尖刀，往李明福身上扎去，李明福闪身到一边，淡然道：“朋友，是不是来真的？”

那人怎么也打不到李明福，更是气急败坏，喝道：“废话！”

来势更猛，李明福挎刀出鞘，只见电光一闪，那人手中的尖刀便剩下了把刀柄。那人愣住了，楼上观战的人们也愣住了。“好刀法！”

楼上一人喊道。李明福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从楼上款款而下。此人动作幅度很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是不怒自威，给人一种杀气腾腾的感觉，见到他的人都会觉得喘不过气来。李明福也有这种感受，心想此人非等闲之辈，不可轻举妄动。“小伙子，你武功相当不错，不知师承何人？”

那人走到李明福面前，做出和蔼可亲的样子。“我是自学。”

那人明显不相信他的话，微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不知少侠是做什么的？”

李明福道：“无业游民，四海为家。”

“哦，不知少侠愿不愿意上楼详谈一番？”

李明福心想：“你我素不相识，有什么好谈的？”

遂答道：“我只想暂住一晚，可店掌柜不让住，还出言不逊，所以才惹出事端。”

那人点了点头，转身对掌柜的道：“还不快为少侠安排一间上好的客房？”

掌柜的摸着脸上的肿块，极其不情愿地点了点头。李明福心中纳闷：“掌柜的好像很听他的话？此人来头不小！”

他抱拳笑道：“多谢大哥帮忙！”

那人脸上露出受宠若惊的样子，大笑道：“少侠居然叫我一声大哥，真是我三生有幸啊!”李明福淡淡笑了笑。进了客房之后，塔阿姆站在房间中间，李明福愣道：“你怎么不休息？”

塔阿姆道：“这里只有一张床。”

说着脸红了一圈。李明福笑道：“我不睡了，你睡吧！”

塔阿姆刚要询问，李明福早已打开门，走了出去，又把门关上了。塔阿姆心里扑通乱跳，又是期待，又是失落。李明福出得门来，悄悄走到那上十位客人所在的房门前。那间房是这家店最大的一间，这家店是城里最大的一家店，所以这间房比有的酒馆的整个面积还要大，上百人待在里面也不嫌窄。现在只有上十个人围着一张大圆桌坐着，房间里显得空荡荡的，灯光却十分明亮，每个人的脸都清清楚楚的。李明福透过门缝看到刚刚邀请他详谈的人，那人坐在所有人的上首，显然是他们的头子。下首一人说道：“铁将军，丰成铺子的三位老板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足够的粮草，我看大军可以出动了！”

铁将军沉吟半晌，道：“那几个老狐狸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想跟我们金国合作。”

“反正到时候卸磨杀驴便是！”

另一人说道。“龙将军说的是。”

铁将军点头道。李明福正在门外听得出神，冷不丁房门被一阵扫堂风吹得吱一声响，房内的人齐刷刷转过头来，铁将军喊道：“逮住！杀！”

离门口最近的两人迅速拉开门，哪里还有什么人影？铁将军走到门外，怒道：“怎么不关门？”

一人战战兢兢道：“或许只是风。”

“屁风！还不快去追杀！”

十几个人鱼贯而出，掌柜的也赶来，问道：“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大动静？”

“出什么事了？不是说今晚谁也不可以入住吗？你怎么放人进来了？”

铁将军怒气冲冲道。掌柜的吓得身子都哆嗦了，颤声道：“我绝没有放任何人进来，只有两个人，是您……”铁将军严峻的脸庞瞬间缓和下来，微笑道：“我知道了。”

他一个人来到李明福和塔阿姆所在的房间，还没有敲门，李明福忽然打开门，走了出来，愕然道：“怎么了？我听见走廊上有人跑来跑去的，出了什么事？”

铁将军淡然笑道：“没事，也许是闹贼，我来看看少侠的房间有没有贼人。”

李明福笑道：“没有。”

铁将军点点头，正要转身离开，又问道：“还没请教少侠高姓大名！”

“哦，我叫李明福。”

铁将军点点头道：“我叫铁五肖。”

李明福笑道：“听名字你好像不是中原人吧？”

铁将军道：“我确实不是中原人，我是金人。”

李明福倒是愣住了，他没想到铁五肖会这么坦白。铁五肖静静地看着他，忽然笑了笑，道：“李少侠，你好像也不是中原人。”

“我？”

李明福觉得很可笑，他本想说：“我可是地地道道的中原人。”

可他猛然想到自己疑点重重的身世，问道：“我哪里不像中原人了？”

“你长得不像。”

李明福若有所思地看着地面，过了一会儿才道：“我确实不是中原人。”

“我猜猜，你应该是……”铁五肖仔细观察着李明福的脸，李明福最讨厌别人盯着看了，尤其是被男人看，他把头转向一边，沉着嗓子道：“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先休息了！”

“当然，当然！”

铁五肖忙点头道：“打搅了！”

第二天一早，李明福便带着塔阿姆离开了酒馆，没走几步，李明福回头一看，对塔阿姆道：“好像有人跟着咱们！”

塔阿姆也回头，茫然道：“哪里？”

街上有几个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人跟随在不远处，李明福向那边使了个眼色，道：“好像就是昨天晚上住在酒馆的那批人。”

“他们跟着咱们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

李明福说着话，心里在想：“肯定他们怀疑我昨天晚上听见他们的密谈了，说不定他们想杀人灭口！”

昨天晚上铁五肖回到房间之后，龙将军对他说道：“我猜昨天晚上的那两个人的其中之一就是在门外偷听我们谈话的人。”

铁五肖似是没有听见，在房间里踱步，慢吞吞走到尽头时才回头道：“不用猜，绝对是那个年轻男子！”

“那还等什么？我这就派人把他们两个人都擒住，若是他们反抗的话就杀了算了！”

龙将军凶狠地说道。铁五肖缓缓摇了摇头，道：“此人武功高强，也不知是什么来头，但我已经得知他并非中原人。”

“不是中原人又如何？他很可能已经偷听到我们的密谈了！绝不能纵虎归山啊！”

铁五肖沉思着道：“他既然不是宋国的人，不如把他收为己用。”

龙将军不置可否。李明福和塔阿姆拐弯抹角，好不容易才甩掉了那些跟踪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