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吼，出自吴非凡丹田之气，声若滚雷，惊得院子里一棵古柏上栖息的一群不知名的鸟儿，厉声尖叫，扑楞楞飞向如水的夜空，吴非凡也被自己洪钟般的吼声吓了一跳。“老爷，是奴婢夏荷。”

一百米外的花坛处，树影微动，走出一位惊惶的女子，她轻移莲步，来到吴非凡身前，躬声一揖，颤声道：“奴婢该死，奴婢不该偷窥老爷练武。”

女子正是秦府送来的俏婢夏荷。常言，雾中看花，月下看美人，月华下，夏荷曲线婉约，粉面如玉，如一朵刚出水芙蓉。吴非凡早练就了百米之内落针可闻的本领。夏荷隐蔽在花坛花木丛那一瞬起，吴非凡就注意到她了，夏荷是秦家送来的婢子，不看僧面看佛面，原以为夏荷知趣而退，没想到她竟躲在树丛里，不声不响，将吴非凡练武从头至尾偷窥了个遍。身为特种兵，有时为了侦察重要情报，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但吴非凡最讨厌别人对他偷窥。吴非凡故意一声暴喝，欲慑住夏荷，方好探出个底细来。吴非凡故意一惊，关心地问道：“咦！是夏姑娘，夜深天寒，为何不回房休息，胆敢偷窥老爷练武？”

吴非凡虎目怒张，似乎要穿透夏荷的五腑六脏。夏荷娇躯微颤，声若蚊蚋道：“老爷，芷萱小姐今晚临走时，吩咐奴婢千万要照顾好老爷的饮食起居，奴婢见老爷的麒麟居灯火通明，担心老爷操劳过度，又不敢贸然进阁劝老爷入寝，故在廊里观望。老爷持锏入院练武，奴婢来不及躲避，故隐藏在花坛的花木后。老爷身手好生了得，奴婢看得入神，竟忘了回房，得罪之处，万望老爷开恩，放过奴婢。”

说完，夏荷从怀里里取出一方捂得暖和的绸绢，双手递在吴非凡面前，细声道：“老爷，绸绢是是奴婢用身子给老爷暖着的，老爷快擦拭汗水，回麒麟居就寝，以免伤了风寒。”

夏荷的一番话透露出了两条重要的信息：其一，芷萱已爱吴非凡入骨，不能亲自侍奉左右，暗中叫夏荷代劳；夏荷虽是一介奴婢，但精通武艺，要不，她怎么能对秦家锏法品评得恰到好处？经过数天的练习，有了内力功底，吴非凡自感双锏的威力比师傅略胜一筹。如此冰雪聪明的姑娘，却是一介奴婢，一定有着非同寻常的身世。吴非凡从夏荷的玉手接过绸绢，拭了拭脸上的汗渍，释怀一笑道：“夏姑娘，我错怪你了，你为给我捂绸绢，身子都冷透了吧，请到麒麟居暖暖身子，喝茶详叙。”

夏荷螓首低垂，婉声道：“老爷，麒麟居是老爷起居之所，贵重之地，奴婢不敢深夜涉足。”

吴非凡心生悲凉，这些古代女子从娘胎下来就饱受封建思想的毒害，主尊奴卑的观念已深入骨髓，有时谦卑得令人作呕。作为一个现世的文明人，有责任传播现代文明。吴非凡微笑道：“我们都是人，在人格上都是平等的，麒麟居，你可自由出入，我不怪你。”

吴非凡拍了拍夏荷的香肩，浑身冰凉，寒意彻骨，抬头望天，月牙低垂，霜风如刀。夏荷受宠若惊，任由吴非凡牵着她的纤纤玉手，来到麒麟居。夏荷麻利地侍奉吴非凡在矮塌上坐下，沏了两杯茶，给火盆添起三块木炭，吴非凡示意后，她才在塌前的胡凳上坐下。瞬间，满室茶香，温暖如春。吴非凡再次打量起夏荷来：眉蹙春山，眼含秋水，红唇如桃，肤胜雪，果真是一个美人坯子。心里大喜：夏荷是芷萱的贴身丫鬟，若娶得芷萱为妻，夏荷为妾，拥有主仆双娇，人生何求？暗忖：金枝玉叶般的芷萱已被我睡了，拿下一个俏婢，应是举手之劳的事，吴非凡开门见山道：“请问夏姑娘，何方人氏，为何入秦家为婢？”

夏荷娇躯一颤，泪如连珠地道：“老爷，夏荷是鄯州人士，四岁那年，吐蕃入侵大唐鄯州，阿娘正在山上放牧，吐蕃军抢了我家的牛羊，奸杀了阿娘。父兄为给阿娘报仇，把我藏在地窖后上了战场，父兄英勇殉国，我哥那年才十五岁啊！幸得秦府老爷秦凌将军率大军赶来，杀退了吐蕃军兵，才从地窖里救出奴婢，老爷见奴婢身世可怜，遂将奴婢送到府上收养，家主待我不薄，从小教我识得文字，习得武艺。”

吴非凡本想从家事入手，制造温馨的气氛，水到渠成，没想到引出夏荷悲惨的身世来。油然想护送他夜闯胡营的“追命八骑”和府上的三位男仆，吴非凡问道：左亮、刘小虎、任天可也是我师傅收养的孤儿？”

夏荷点了点头，悲戚道：“秦家老爷每场大战打下来，都会收养孤儿，有武学天赋的，授之以武功，有文学才华的送到学校，攻读诗书，我属于文武兼修的那类，所以秦家军誓死效国，以一敌百，奴婢虽是女儿身，恨不得上阵杀敌，报得家仇国恨，刘小虎、左亮和任天哥是秦府里武艺最高强的人，秦夫人将他们送到你府上，希望他们好好地保护好你的安危。”

说完，夏荷陷入了痛苦的沉思，吴非凡也不胜唏嘘：人类的文明史也就是一部战争史，人类要想进入没有战争的终极文明时代，仍需要以战止战的强大战力。“老爷，你在想什么呢？”

夏荷如莺轻唤打断了吴非凡的思绪，吴非凡脑袋一激灵，凄然道：“夏姑娘，老爷与你同病相怜。”

吴非凡长叹了一声，将原来杜撰好的悲惨生世重述了一遍。女人天生是感性的动物，情感的天才，理性的呆子。吴非凡悲惨的人生激发了夏荷的母性，玉脸急遽地变幻着颜色，眼泪也啪嗒啪嗒往下掉，当吴非凡讲到他饿倒在雪地里被路人用一根啃剩的骨头救醒，夏荷失控般地将玉脸埋在吴非凡怀里，哽声道：“老爷，奴婢以为自己是世上最不幸的人，没想到老爷的身世比我还惨。”

闻着夏荷那芳香，吴非凡浑身燥热，急不可奈地道：“夏姑娘，我们都是苦命人，此生就相濡以沫，厮守终生吧。”

不待夏荷回应，吴非凡按捺不住内心冲动，搂着夏荷小蛮腰，宽衣解带。夏荷如惊鹿般地从吴非凡怀里挣脱出来：“老爷，婚姻要门当户对，我们虽身世一样悲苦，但老爷今非昔比，你贵为老爷，夏荷一介奴婢，此身只有两个想法，一是，只希望伺候好主子，在秦府照顾好夫人和芷萱，到老爷府上，就照顾好老爷你。二是能替父母，家兄报仇。”

吴非凡欲火焚身，断然道：“夏姑娘，仇老爷给你报就是了，芷萱迟早都是我的妻子，她为妻，你为妾，你更好地照顾我和芷萱了，今夜你就丛了我吧。”

夏荷沉思了一下，缓缓道：“这样倒好，但是也得芷萱小姐为先，若老爷今夜要了奴婢的身子，按妻先妾后的顺序，奴婢就为妻，芷萱为妾，奴婢从使一死，也不丛。”

吴非凡哭笑不得：芷萱千金之躯，在野外把事办了，说出去太影响她的身价了。迟早是自己的菜，何必急在一时？吴非凡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燥热的身子冷了下来，掏出百两银子放在夏荷玉手上，微笑道：“夏姑娘，千古忠婢，实属难得，老爷将府上的事全托付于你，这些银两是我全部的钱财，明儿雇些仆人，多买些食材，秦薛两家亲兵家将要到我府上操练，不得怠慢。”

“喏，老爷。”

夏荷领了银子，款款地步出了麒麟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