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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无根草(下)~谷雨的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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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雨在干草堆里谨慎地朝着太阳落下的反方向俯身走着。据谷雨的观察,草场里没有人在行动的痕迹。虽然看不见这里最高的那个建筑。那是远处一个像是农庄主人的三层楼高的自建房。但里面也没有亮灯,没有炊烟,应该是房子主人暂时离开了?谷雨心想,自己包里的干粮还有许多。再说了,退一万步讲,自己不吃不喝自己也不会死。万一进屋搜刮,被正好返回的房屋主人碰上?或者搜刮完离开之后,被回来的房屋主人报了警、报了案,那可就亏大了。“项链,从这里走到东大区需要多久?”

“预估三个月左右的时间,三个月时间的步行路程,你确定要选用那么愚蠢的方式吗?”

这句反问也着实是充满了廖沙的不解。虽然是提前录制好的语句,但偶尔还挺活灵活现的。谷雨嘴角抽了抽,她还真是这么决定的。既然已经是不死者了,谷雨想试试看自己的极限。而至于为什么选择东大区,自然是因为谷雨想去看看。这个世界的地图也就那么几块区域,寒霜国因为要翻越极寒雪山,单靠步行无法到达。谷雨便按照廖沙留下的提示,接着排除了货车的起点炎昌国北大区和终点沙漠神殿。炎昌国西大区突然封路戒严,而在书中写得炎昌国南大区很混乱……那就只剩下炎昌国的中心城和更东边的东大区。况且廖沙说过,这个世界上与地球类似的道具都是从东大区那边来的,这让谷雨感到了一丝亲切。万一能在那边搜寻到自己身份的线索和帮手呢?虽然谷雨也思考过,万一其他的穿越者是自己的敌人的这件事,但掌握多点信息总归是好的。况且廖沙说了“遗产”二字,也许那位穿越者已经不在了。……其实谷雨现在对自己下一步需要做什么,简直是一头雾水。说了要活下去,活下去。然后呢?反正自己不吃不喝也不会死,能不能挖个地洞在地下待着,待到游戏结束?谷雨心想,反正都到这了,都已经那么异常了,就当是做一场永远也醒不来了的梦,到处看看风景触发一下剧情也好。就算自己赢了这个游戏,那奖励要什么呢?奖励自己回去?回哪里?“那个地方”值不值得自己回去?……根据廖沙后续所述,谷雨的一切和游戏相关的一切都已经被摆在了棋盘,也就是这个世界之上。那么只要多多参与交互,自己应该能拿到不少信息才对。如果能在胜利之前找回记忆,或者说找到回去的办法,那就赚大了。谷雨一边想着,一边匍匐前进。这片农庄很大很大,可能后面那些连片的小山丘都属于这个大农庄的。随着太阳逐渐西沉,谷雨大约走了20分钟,天最终暗了下来。谷雨今天其实也没想着能走出这个农庄,毕竟有大量遮挡物的地方在这种较为开阔的地方还真不太好找。谷雨花了20分钟给自己找了个勉强能挡风的角落,打算在这里凑活着休息一下。虽然成为了不死者,但谷雨发现自己依旧需要睡眠,累了也会很疲倦。虽然不吃不喝确实应该不会死,但有时候想起来肚子空空这件事,还是会饿得难受。“本来以为不死者是什么更高级的存在……结果只是伤口恢复的快了点、不会死而已……”谷雨感到心很累,因为这一切确实和她一开始对不死者很酷炫狂拽的预想很不一样。比起不死,谷雨更想要的是无痛苦。她记忆中有着先天无痛症患者的相关信息——他们通常活不长,因为没有痛感,他们经常会弄伤自己,反复外伤、多发骨折……因为没有感觉上痛感的反馈,所以再怎么“伤害”身体,也没有痛感传递给他们。去摸火的正常孩子会被烫的嗷嗷大哭,随后留下深深的心理阴影,但无痛症的孩子们不会——他们只会继续把手放在火里烤啊烤。虽然这样确实活不长,但如果是后天的痛觉神经缺陷——那也许就能活挺长一段时间。因为曾经痛过留下的伤疤铭刻在了心中,记忆和经验会让他们避开危险的东西。……谷雨希望自己能够变成后者,她很遗憾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不死者。她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正准备看看天上的星——草堆上方站着一个人。谷雨吓得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就鲤鱼打挺起身。却还是晚了一步。谷雨已经足够谨慎了,一路上在小心翼翼观察四周情况。但就在一刹那,谷雨感觉自己脑袋不受支撑的向下耷拉——有什么东西已经斩断了自己一大半的脖骨。剧烈的疼痛席卷了谷雨。但就连用尽全力大叫的声音都发不出来——气管被斩开了,有东西卡在那里,肺里吸的气完全到达不了声带。血涌出了一地,夹杂着异物的伤口处不断翻涌出带血的沫子。“咚”的一声——谷雨被一脚踹得倒地。一个穿着全黑的口罩男像踢垃圾一样踢着谷雨,然后横跨在躺倒的谷雨纤细的腰上。毫不犹豫地,他一拳朝着谷雨心脏的位置挥下去。这一切只发生在短短一瞬间。谷雨此刻仰面朝天,挣扎挥舞的四肢显得是那么的滑稽。谷雨身上血肉组织在快速的恢复,又被快速的破坏。那人似乎越锤越兴奋了。谷雨只能双眼惊恐地看着草堆上站着的那人——黑色的斗篷将那人匿于黑暗之中,只能隐约可见在黑色斗篷下,那人好像在笑。谷雨的意识一瞬也没有中断,但她真觉得中断了会比较好。疼痛让她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涌出,仿若在提示着她渺小而滑稽的本质。她痛苦的闭上眼,不想去接受这一切,但还是被动体会着这种深深的绝望感。无法解脱。但就在下一瞬。一声尖锐的惨叫从空中传来,随后又是一记“咚”的沉闷撞击声。谷雨忽然觉得自己身上轻松了不少。就发生在短短一瞬间,闭着眼的谷雨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她连忙睁开眼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四目相对。一张陌生的男人的脸出现在谷雨面前。男人狭长的凤眼隐约泛着金光,他俯身看谷雨,像是在观察什么稀奇的东西的同时,将卡在谷雨脖颈四分之三位置处的刀刃拔出。他拿着那刀,正反面翻看了一下,然后将它收了起来。因为小刀被拔出,血就这么涌了出来,阻拦着头身连接的障碍也因此被清除。没过上几秒,谷雨脖子处的断口便长拢了回去。散落的血液和碎肉并没有飞回去,这更像是重新造血和重新长出来了一样。但气管内血污依旧残留,谷雨被呛得剧烈地咳嗽。短时间内持续反复的痛苦让她精疲力竭,她脸上满是血污混杂着的泪水,头发被大量的血液浸湿。“啊......那个......你还好吗?”

男人在查看完四周后半跪着俯下身,伸出了带着手套的右手。“还能站起来吗?”

她刚把那些堵塞在气管中的液体咳出大半,刚想开口说什么。她突然毫无准备的开始全身打颤——虽然衣服还是热的,但内心的紧张依旧无法缓解,尝试通过呼吸法来调整自己的状态也无能为力。实在是太难了。谷雨出于本能地,瞪大眼睛看着身边这个男人。她主观意识上一动也不敢动。星光暗淡,只能看见这个男人的头发是浅浅的颜色。虽然天是暗的,但男人似乎一点也不受到影响。他在拔出谷雨喉间的短刀后便起身观察四周。黑袍遮盖了他的身形,风吹拂过他收至耳边的浅色的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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