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芸娘回家，难得的示弱，还带着一脸哀伤和要哭不哭的模样，可是给蔡升吓了个不行。见过她提着刀要打人的，这还是头回见她要掉眼泪的。蔡升又气又怒，又是安慰着，又是哄着，好话说尽了，方才问清楚了缘由，知道还是上回那老太太郝婆闹出的事儿，他差点儿气的骂娘。个老虔婆，净坏事儿。他对着芸娘又是赌咒又是发毒誓的，芸娘也没缓过来，抱着金宝一阵委委屈屈，像真的被伤到了似的，蔡升真是心疼不已。同时也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和哪家小媳妇走的近了，那个俏寡妇多说一句话了，才惹得他媳妇居然连他都不相信。反思来反思去，最后还是怪罪在那老太太身上。再然后，芸娘一气呵成，完成最后一步，道出郝婆说的那个姑娘。蔡升恍然大悟。又解释自己和那姑娘不熟悉，从未说过什么不得体的话，甚至连话都没说过几句。芸娘点头说相信他，反而让他愧疚。若是寻常，芸娘听见解释之后，绝对不是说什么相信，而是上手打人，再怒骂一顿的。唉！果然还是伤心了。于是，蔡升赶紧去处理了。既然症结都在一个人，蔡升和沈珺便一同处理了。两人一起忙活了几天，这事儿便有了章程。“我就说那老太太干了这么多年这事儿，不可能没有反噬的，哪儿来的这么多姑娘家可以由着她糟践啊，肯定有些不是自愿的，真要是找，还真的找出来好几个。”

那些被她诓骗的女子，有些现在成了富贵人家的妾室，被人一时之间觉得新鲜，但宠幸两个月之后，厌了腻了，在后院的日子过得也是清贫。有些本就是烈性，宁死不从的，人家也不退货，软的不行来硬的，事后打发个畜生似的，扔到浣洗房里，做些粗活，甚至连奴婢都不如。总之，郝婆干了多少这种明里暗里拉皮条的事儿，现在就遭了多少反噬。沈珺和蔡升直接将此事报官，两个举人老爷加上官差的出动，没多久就将此事查了个底朝天。那郝婆连反驳和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拖走了。这一招，沈珺和蔡升没有留情面，也没有避讳出面。郝婆被抓的那天，两人都在现场。当时郝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还不断地咒骂着沈珺和蔡升。周围那么多人看着，很快便将这前后关系听明白了。郝婆固然做事儿不地道，但周围的人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么多年属于温水煮青蛙，都习惯了，都默认了。现在沈珺和蔡升一招釜底抽薪，直接将人送入大牢。别说，是真的挺狠的。再联想到，这郝婆上门，也是为了给他们二人送女人，结果却……总之，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千万别随随便便的朝着这两个新进举人面前凑。给人当妾室什么的，当心一不小心就进了大牢。宋瑜一边听一边咋舌。“那……那些女子现在如何处置了？”

原先也不是自愿的，现在都已经是众人眼里的残花败柳，只怕是娘家亲生父母也不会接纳的。敢于出来作证，本质上也和自己嫁的人撕破脸了。这样对于女子来说，日后的生计都成了问题。芸娘愣住：“这个我倒是没有问。”

大家都关心起郝婆进大牢以及沈珺和蔡升的狠毒了，谁还能记得关心那些姑娘啊。顶多就是说一说那些姑娘到底嫁给了哪个老爷，被谁家富贵公子哥儿玩弄了等等。宋瑜听了，当天晚上问了沈珺。沈珺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衙门那边派发了些银两，暂时活下去应当不会出什么问题。”

“衙门派发了多少？”

“……五百文。”

一两银子都不到，在这个物价比诏县贵多了的府城，在有住处的情况下，兴许能过活一个月。但对于娘家不接收，又没有一技之长被磋磨的不成样子的这些女人来说呢？兴许连半个月都没有。至于找工作……宋瑜轻叹了一声。这一时半会儿的。“你回头问问，有没有人愿意去作坊的，若是乐意日后好好干，签了契书，日后好好干，衣食住行肯定不用担心。若是在富贵人家养了一身娇肉，不能干活的，那便给点儿银子，由着她们吧。”

沈珺微微颔首：“此举甚好。”

沈珺速度很快，没两天就安排好了。但这些女子到底不是奴籍，虽有契书在手，但这个契书没有卖身契来的让人安心。所以沈珺也没有将人安排在酱料作坊，而是放在了泡菜小作坊里。泡菜的做法其实不是很难，万变不离其宗，也是在传统的泡菜方法上面改良过来的。总有些厨艺不错的人，会跟风模仿，最后做出来的虽然不能说味道一模一样，但是风味已经不错。所以，泡菜铺子的秘方相对而言，不如酱料作坊来的珍贵。沈珺心头都有成算，这些都不用宋瑜操心。长利的婚事定在九月底，九月二十，沈家人就打算回诏县了。这次回诏县，大家都要一起回去的。阔别一年，未曾离开府城，谁不想回去看看呢。至于生意上的事儿，沈珺和宋瑜只交代好了几个管事，陆明信和李康文那边也打了招呼之后，方才离开。不过，这边十里香坊刚开张没多久，正是火爆而又忙碌的时候，郭毅暂时走不开，只保证在长利成亲那天，肯定会回去的。当然，郭毅现在还没有和春梅成亲，到时候郭家来个人或者是来一份礼就成了。也没有人会挑这个。但郭毅觉得，要给春梅长长脸。他听过一些李家二房夫妻的做派，还一个劲儿的担心春梅回去会受到欺负呢。不过，这些都是两人私底下的悄悄话。本来其他人不该知道的，但郭毅觉得春梅性子软，干不过吴月这个做娘的，所以偷偷地找了宋瑜，让她可以帮忙照顾一点儿。当时的宋瑜：“……”行，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