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她，莹白的小脸怯生生的，两只大眼睛如墨玉般一眨一眨，也不知何时，就眨到了他的心里。他这才明白，什么叫做别人口里的一眼万年。思绪回转，记忆里的那个小人已经长高了，模样也长开，像极了她的名字，一朵欲开的栀子花。沈羡渊抱住怀里的柔软，低下头去，看到她锁骨前的白皙，真的是长开了。他拦腰抱起她，坐在沙发上，还未开口，就听到娇媚的声音滢滢流转。“你这几天怎么都不来看我？”

沈羡渊在她滑嫩的脸颊上吻了吻，嘴角沁着宠溺的笑：“有事忙。”

唐栀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嘟着嘴道：“吃饭吗？等你等得都快饿死了。”

沈羡渊神色晦暗，扫了一眼唐栀的肚子，低低开口：“我去冲个澡，你先去餐桌前等我。”

女孩被男人放到地毯上，赤着脚就要下楼，却被沈羡渊厉声喝住，弯着腰给她穿鞋。唐栀盯着沈羡渊的后背，面无表情，乌黑的眼眸里暗沉一片。却在沈羡渊起身的刹那，扬起一个软糯如真的微笑：“谢谢四叔。”

沈羡渊看了一眼唐栀的小脸，幽深的凤眼微微一暗：“我们没有法律关系，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我并没有那些禁忌的偏好。”

唐栀脸色一怔，穿着沈羡渊给她套上的棉拖，缓缓下了楼。沈羡渊身着浴袍出了浴室，就看到唐栀悉心准备好的烛光晚宴。房间里只开了落地灯，从下而上投来的光线映的女孩面容皎皎。唐栀一道一道的指：“这个牛排是我腌的，这道菜的洋葱和苹果是我切的，生蚝和鱼是我蒸的，红酒也是我选的。”

沈羡渊一把抱起唐栀，发间的清冽水滴落入女孩的颈间。唐栀轻呼：“不吃饭了吗？”

男人慢条斯理的勾下女孩身前的纽扣：“先吃、栀栀，再吃栀栀做的饭。”

沈羡渊吻落下来的时候，唐栀有一瞬间的失神。但很快，这抹神情就化作千丝万缕的温柔游走在她的身体表面，伴随着的，是男人急速升温的身体。沈羡渊的吻狠烈而炽热，似是要将这一年来的情绪都发泄掉，生生地想将她拆入腹中。她闭着眼回吻着，倏地，却感到身上一空，她睁开眼，墨玉般的的眸子里满是迷茫，沈羡渊已经离开了床，站在衣柜旁拿上衣。唐栀呆呆的看着沈羡渊换衣服，脸色发白，男人利落干净的侧脸阴晴不明。男人的气息陡然逼近，轻攫住唐栀的下巴，女孩被迫对上他幽深不惊的狭长凤眼。“栀栀，你不知道你习惯用闭眼表达你的抗拒吗？”

沈羡渊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她的小脸，语气戏谑，眼神却是毫无温度：“怎么，出逃了一年，那个男人没有教会你伪装吗？也对，情绪可以伪装，但身体不行。”

唐栀的身子僵住，手脚发凉，五官愣愣的，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眨着湿漉漉的大眼看着沈羡渊。沈羡渊眯着眼，琥珀色的凤眼里满是暗色的光芒，女孩这无辜的神情对他的杀伤力极大。他松开手，略带考究的眼神从女孩的脸颊上慢慢划走，拿起不远处的红酒杯，一饮而尽。唐栀坐在雪白的大床上，身体止不住的轻颤，她的脊背被激了一层冷汗，身体瑟缩着想解决办法。要是她自己，被沈羡渊千刀万剐都不是问题，可想到顾砚辞，只有一个要保住他的念头浮上来。而保住顾言辞，她只能把自己的真心交给眼前的这男人为代价。唐栀深吸了一口气，理了理凌乱的头发，赤着脚走到沈羡渊身侧的白色毛毯上，她拿起沈羡渊刚刚用过的红酒杯又倒了一杯，饮了一口，吻上了男人薄削的唇。温热猩红的葡萄酒踱入男人的口中，沈羡渊的气息陡然一沉，可还是强按住自己的想法，无动于衷的看着唐栀的表演。唐栀被自己呛的咳嗽起来，酒渍落在嘴角，她下意识的舔了舔，像一只受了伤的猫咪。小猫咪顺了气，扬起琉璃般易碎的眉眼，试探着成熟又小心谨慎的笑起来：“吃完饭我想去坐摩天轮，你陪我一起吗？”

沈羡渊目光一沉，出逃的那天，唐栀用的借口就是要和同学去坐摩天轮。他沉静了半晌，目光游移到女孩真诚的脸上，淡淡点了头。唐栀又极真极美的笑了。沈羡渊的别墅旁就有一个新建的大型游乐园，载着女孩到购票门口的时候，华灯初上，星星点点的光亮在墨色的草木里摇曳，浪漫十足。唐栀穿了一件米白色带小熊图案的毛衣，像个未成年的高中生。一进场地，她就拉着沈羡渊的手跑到了摩天轮下。工作日里，并没有什么人。检票的老爷爷看着这一对漂亮的过分的壁人，笑眯眯的卡了章。年纪大了，就是喜欢看这样的小情侣。摩天轮包厢一点一点的升上去，远处湖边的灯光投在唐栀的眼睛里，她笑意盈盈，眉眼弯成了月牙状。在摩天轮升到最顶端的时候，唐栀勾住沈羡渊的脖子，墨玉般的眼睛一眨一眨，眼底都是央求的神色，一字一顿的说：“这一年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坐完了这趟摩天轮，我们就回家好不好。”

把出逃的一年从两个人的生活中删去，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衔接上，是唐栀想到的能表达出的最大的诚意。如此，也就是默认了在以后的日子里，顾砚辞再也不能出现在她的生命里。沈羡渊捏了捏唐栀的小脸，脸色在黑暗中明暗不清，看着摩天轮装饰的灯点闪在女孩的发间，低低说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