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

钱小可点头。“沈叔叔，你要看看嘛！”

沈赦刚想应，身后突然传来电话铃声。“你存在~我深深的脑海里~”“惹，师兄，你这个铃声好腻乎啊！”

看着师兄面色柔和的拿出手机接电话，钱小可边摇头边叹气。师兄居然都研究出专属铃声了，我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妹还是默认铃声，错付了错付了啊。老爷子“哼”了一声，赵大能也知道师父没那么喜欢自己女朋友，放下手头的事儿，想去门外接电话。电话刚放到耳边，“嗯嗯”了两声，赵大能就顿在了门口。“你说什么？”

那声音颤得几乎失声。钱小可忙跑到赵大能边上，看他面色难看得紧。“怎么了？师兄。”

质量不是很好的听筒能听到对面的吼声，“她流产了！”

“我......这就过去......”师兄的手落下来，手机没握住，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啪”声。老爷子也站起来。“师兄，师兄......”钱小可把手机捡起来，担心地扯了扯赵大能的袖子。沈赦还站在一边。“师父，雯雯......雯雯出了点儿意外，我得去看看。”

师兄高大的身躯好像都弯了一点，讲话压得很低。大可在钱小姐的怀里不安地叫了两声。气氛有些凝固。老爷子欲言又止，终究只是挥了挥手。“你去吧，早点回来。”

师兄甚至没应一声，着急忙慌的跑了出去，钱小可的视线穿过没有关上的门，看到他在路上踉跄了两下差点摔倒。师兄消失在拐角。电话了里那声模糊的“流产”被钱小可印在心底，不安蔓延开，小姑娘魂不守舍的样子完全遮掩不住。“沈叔叔，还看看大可的窝嘛？”

小丫头勉强挤出笑容，但是皱着的小脸怎么看都没一点开心。“不了，我先回去，还有些事情，下次再来拜访。”

沈赦是会察言观色的人，不会在这时候讨没趣。老爷子将他送到门口。沈赦和刘廉走出十多米，老爷子转头，已经沉下脸。“刚刚你师兄是什么事儿？”

“我也不知道呀......”钱小可低着头，揉了一把大可的头，被轻轻舔了一下，像是安抚。“我上去把大可的窝做好。”

“等等。”

老爷子哪儿是好糊弄的人。“你刚刚在你师兄旁边，什么也没听见？”

“没啊......”钱小可一张口，就发觉自己说话虚得紧，盯着师父的视线，头皮发紧，“我就好像......好像啊，我也不确定......”“听到什么？”

“我好像听到了有人说，流产......什么的。”

说出来了，钱小可心更沉了两分，小心翼翼地观察老爷子的神色。果不其然，老爷子晃了晃，“咱收拾东西，我去打个电话问他，我们现在过去。”

“好好。”

钱小可忙不迭地收拾好自己的布袋。大可被放在凳子上，可钱小可这会儿当真顾不上它，拍拍它的头，“大可乖，小可回来再给你做窝。”

“你个臭小子！还不说！这么大的事你就这么瞒着！胆子大啊！翅膀硬了！你要怎么解决，啊？”

老爷子在气得发抖，直到挂了电话，靠着桌子缓了缓才好一些。“师父，都装好了，我们走吗？”

钱小可都不敢问师兄那边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一下一下拍老爷子因年岁不得不弯下的背脊。“走。”

老爷子紧紧握着钱小可，眼眶发红。两个人迈出任保堂，刚迈出两步，老爷子突然停下。“小可你等我一会儿，我带些东西。”

问诊要用的东西钱小可肯定是带得齐全。老爷子上楼，不知在房间里翻找了些什么，再关上门时，身上已经多出了三个布包着，半米左右的盒子。一老一少步履匆匆。沈赦从任保堂出来后，走在已经被夜色笼罩的昏暗街道，老街区的大道上还是有路灯的，不过在这种进不了车的深巷，要说有什么光，也就是不算皎洁的月亮和边上还有人的屋子透出一点点亮。不过还住在这儿的人也不多了，大部分只是迫于生活，有条件一些便会搬出去。粗糙的水泥和长靴碰撞发出的声音并不悦耳，刘廉拿着手机电筒给沈赦照着路。车停在巷口。“老板，您看......那是不是赵先生？”

巷口，师兄捂着头蹲在哪儿。沈赦走近了些，确实是赵大能。“赵先生？”

赵大能抬起头。“您在这儿是？”

刘廉出声问。男人抬起头，血丝密布，像哭过，还在喘气。等待了几秒后，赵大能哑着声回，“在打车，这个点难打车。”

刘廉转头看沈赦，沈赦点点头。“我可以送您一程，您上车吧？”

刘廉拿出车钥匙车钥匙，就停在边上的宾利车灯车灯闪了闪。只犹豫了几秒，“好，谢谢。”

老爷子和钱小可到医院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平日里药材味儿闻惯了，消毒水味儿还是不喜欢，加上晚饭时间医院里混杂的各种气味，对于嗅觉敏感的钱小可来说实在难熬。赵大能就在门外等着，他看上去很是萎靡，没有一点儿精气神了。老爷子瞪了他一眼，伸手把他拨开，透过病房房门的玻璃往里望。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老爷子脸色难看得紧。病房外没什么东西，老爷子手在盒子上摩挲了一下，又松开。“小可，你拿着。”

钱小可接过三个盒子，见老爷子从门边退开，自己凑了过去。病房里有两张病床，其中一张是空的，另一张正躺着雯雯。在钱小可看到雯雯的绝大多数时候，雯雯都是画着妆的，烈焰红唇，深色眼影，显得这个女孩叛逆又张扬。不过现在，雯雯静静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一片漆黑的天空，医院惨白的灯光照得她本就毫无血色的脸更加苍白，整个人都是空洞的。这是一个失去了她的孩子的女人。尽管并不怎么喜欢这个嫂子，但这个认知依然让钱小可感到心疼。刚刚有一个没有成型的小生命离开了。